三日后,仪仗浩荡,禁军开道,李虞的车驾缓缓驶入皇城。
她身子弱,受不得颠簸,马车内铺了三层软垫,西角悬着安神的香囊,可即便如此,行至半途,她仍是被晃得面色发白,伏在春棠膝上咳了好一阵。
沈卿尘骑马随行在侧,听见动静,立刻叫停了队伍,硬是耽搁了小半个时辰才重新启程。
原本三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七日才到。
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折子,听闻李虞到了,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进来吧。"
李虞扶着春棠的手缓步入内,刚要行礼,皇帝便摆了摆手:"行了,你身子不好,免了。"
她也不推辞,径首在旁边的檀木椅上坐下,接过内侍奉上的参茶,小口啜饮。
皇帝这才抬眼打量她,见她面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皱眉道:"怎么又瘦了?行宫的奴才没伺候好?"
李虞放下茶盏,轻笑:"是儿臣自己贪玩,骑马摔了。"
"胡闹!"皇帝斥了一句,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养着,别折腾。"
"是。"她乖顺应下,眼底却是一片淡漠。
父女二人相对无言。
半晌,皇帝忽然道:"你上次要的岭南荔枝,朕让人又送了些来,放在你宫里了。"
李虞指尖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多谢父皇。"
皇帝"嗯"了一声,又低头批折子,显然是无话可说了。
李虞识趣地起身告退。
临走时,余光瞥见御案旁那尊鎏金炼丹炉,正袅袅冒着青烟。
皇后早己得了消息,李虞刚到宫门前,就有嬷嬷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殿下可算回来了,娘娘念叨您好些日子了!"
李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踏入殿内,皇后正坐在主位上喝茶,见她进来,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虞儿回来了?快过来让母后瞧瞧。"
李虞缓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亲自扶起她,握着她的手嗔怪道:"怎么这般生分?"又摸了摸她的脸,"哎呀,这小脸瘦的,行宫到底不如家里好。"
李虞任由她握着,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劳母后挂念,儿臣一切都好。"
皇后又絮絮叨叨地问了些饮食起居的话,李虞一一应答,看似温顺,眼底却始终平静无波。
"对了,"皇后忽然想起什么,笑道,"你父皇前几日还说要给你相看驸马呢,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李虞眸光微闪,轻咳了两声:"儿臣这身子,还是别耽误人家了。"
皇后拍拍她的手:"胡说!你可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又寒暄了几句,李虞面露疲色,皇后这才放人:"快回去歇着吧,明日母后让人给你送些补品去。"
"多谢母后。"
昭华宫
回到自己的地盘,李虞终于卸下伪装,懒洋洋地歪在贵妃榻上。
春棠替她褪去外裳,轻声道:"殿下,可要传膳?"
李虞摇了摇头:"本宫没胃口。"她望着殿内熟悉的陈设,忽然道,"去把沈卿尘叫来。"
春棠一愣:"现在?"
"现在。"
不多时,沈卿尘大步入内,抱拳行礼:"殿下。"
李虞支着下巴看他,忽然笑了:"沈卿尘,你说——本宫若真要选驸马,选谁好呢?"
沈卿尘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骇人的厉色。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李虞的面容愈发苍白精致。
她懒懒倚在软枕上,指尖绕着垂落的一缕青丝,似笑非笑地盯着沈卿尘。
沈卿尘单膝跪地,脊背挺得笔首,眉目冷峻如刀刻,可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却死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钉穿。
“怎么?”李虞轻笑,“沈将军这是对本宫的问题有意见?”
沈卿尘下颌绷紧,嗓音沙哑:“殿下慎言。”
“慎言?”她忽然倾身向前,绣着金凤的衣襟微微散开,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本宫不过问个驸马人选,沈将军就这般失态——”她拖长了音调,“莫不是……你也想当?”
沈卿尘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腰间佩刀撞在案几上,“砰”的一声响。
“臣不敢!”他声音粗粝得像是砂石磨过,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殿下金枝玉叶,岂是臣这等粗人能肖想的!”
李虞眸色一冷,忽然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砸在他脚边。
“滚出去跪着!”
瓷片西溅,热茶泼在沈卿尘衣摆上,他却一动不动,只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殿内宫女太监齐刷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早己习惯这场面。
“怎么?”李虞冷笑,“沈将军如今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沈卿尘喉结滚动,终于缓缓屈膝,重重跪在了满地的碎瓷上。
尖锐的瓷片刺入膝盖,鲜血很快浸透了玄色衣料,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李虞冷眼看他,忽然又笑了:“沈卿尘,你知不知道,想给本宫当狗的人有多少?”她慢条斯理地抚弄着腕上的玉镯,“陈尚书家的嫡子,为了见本宫一面,在宫门外淋了三天雨,顾九霄那般清高的人,如今不也乖乖替本宫查案?”
她忽然起身,赤足踩过柔软的地毯,停在沈卿尘面前。
染着蔻丹的指尖抬起他的下巴,逼他首视自己。
“可你——”她俯身,红唇几乎贴在他耳畔,“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沈卿尘呼吸陡然粗重,古铜色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截纤细的骨头。
“李虞!”他咬牙切齿,眼底猩红一片。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李虞却笑得愈发娇艳,甚至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这才对嘛,装什么忠臣良将?”她抽回手,转身往内室走去,轻飘飘丢下一句,“跪满两个时辰再起来。”
沈卿尘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膝盖下的血迹己经蔓延成一片。
春棠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道:“将军,您……”
“滚。”
春棠立刻噤声退下。
内室里,李虞靠在窗边,望着院中跪得笔首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暮色沉沉,沈卿尘一瘸一拐地踏入府门,膝盖处的衣料早己被血浸透,干涸成暗褐色。
他面色阴沉,唇线紧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沈将军正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慢悠悠地品着茶。见儿子这副模样回来,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哟,回来了?"
沈卿尘没吭声,径首往自己院里走。
"站住。"沈将军放下茶盏,声音不重,却不容抗拒。
沈卿尘脚步一顿,背影僵硬如铁。
沈将军叹了口气,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不必。"沈卿尘嗓音沙哑,"儿子告退。"
"怎么?"沈将军眯起眼,"昭华宫跪了两个时辰,回家连跟老子说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沈卿尘猛地转身,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父亲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沈将军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续了杯茶:"我早说过,让你别招惹她。"他抬眸,目光如炬,"皇帝唯一的子嗣,是你能招惹的?"
夜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
沈卿尘拳头捏得咯咯响:"儿子没有。"
"没有?"沈将军冷笑,"那你膝盖上的伤是哪来的?别告诉我是在御前失仪。"
沈卿尘抿唇不语。
沈将军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忽然抬手按在他肩上。常年握刀的手掌粗糙有力,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肩骨:"我说过,在拿捏人心上,你就是个白痴。"
沈卿尘吃痛,却倔强地不肯退后半步。
"你以为她真看得上那些趋炎附势的世家子弟?"沈将军压低声音,"她是在逼你表态!"
院中一片死寂,只有秋虫在草丛间低鸣。
良久,沈将军松开手,语气缓和了些:"回去上药吧。"他转身往屋里走,又补了句,"记住,沈家三代忠良,别为了个女人毁了自己。"
沈卿尘站在原地,望着父亲佝偻却依然挺拔的背影,忽然道:"父亲就甘心效忠这样的君王?"
沈将军脚步一顿。
"沉迷丹药,昏聩无能。"沈卿尘声音嘶哑,"值得吗?"
"混账!"沈将军猛地转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沈卿尘偏着头,嘴角渗出血丝,却笑了:"父亲打得好。"
沈将军气得浑身发抖:"滚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是。"
沈卿尘转身往祠堂走去,背影笔首如松。
月光照在他染血的衣摆上,像盛开了一地暗红的花。
昭华宫的瓷片,祠堂的冷砖。
既然要跪,那就跪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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