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标跟施公说要道喜,可半天没说清到底是啥喜。
施公急了,赶紧问:“老英雄,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啥喜事?快跟我说说!”
褚标这才笑着开口:“大人您不知道,黄天霸己经把御马给盗出来了,窦耳墩也捉住了,现在正押往京城呢!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嘛,咋能不给您道喜呢?”
施公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连忙说:“这都是各位英雄的功劳啊!能立下这么大的功,上能帮皇上分忧,下能给百姓除害,我可没帮上啥忙。不过我有个疑问,老英雄您本来是跟朱壮士、天霸一起走的,李昆是后来跟计全、关太、何路通他们一块儿去的,咋现在是您跟朱壮士、李昆一起回来呢?”
褚标一听这话,就把路上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别提了,我半道上突然病了,正好遇上李昆他们。天霸担心我,就留李昆在客店里照顾我,他自己跟朱光祖、关太、何路通、计全去了连环套。后来他们把御马盗出来、捉住窦耳墩,天霸就让朱光祖跟我、李昆先回来给您报信,省得您惦记。”
施公这才明白过来,又转头问朱光祖,想知道连环套里具体是咋盗御马、捉窦耳墩的。
朱光祖也不藏着掖着,把黄天霸的操作全说了:“天霸先是放了郝天龙,借着郝天龙的关系去见窦耳墩献马,后来又偷偷盗了窦耳墩的双钩,前前后后三进连环套,才把窦耳墩给捉住。”
施公听完首点头:“这么说的话,这次功劳最大的得是你朱光祖啊,真是了不起!”
朱光祖赶紧摆手谦虚:“大人您过奖了,都是大伙儿一起出力,我就是搭了把手。”
说完,几人就跟施公告辞出去了。
这时候,贺人杰、金大力他们也都过来了,先跟褚标等人行了礼,又围着问起了连环套的事儿。
贺人杰虽说己经是个千总了,可骨子里还带着小孩儿脾气,一听说天霸立了大功,撒腿就往天霸的衙门跑,要给张桂兰报信。
张桂兰一听这消息,高兴得没法说。
贺人杰的母亲也跟着开心,拉着张桂兰说:“妹妹啊,我看这次你家老爷把御马找回来、把窦耳墩押去京城,皇上肯定得有重赏,这都是你的福气啊!”
张桂兰笑着摇头:“姐姐,我可不敢想这些。只要姐姐您顺心,我家老爷能平平安安的,捉住坏人、把御马交上去,早点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哪还敢盼着升官受赏啊?要是皇上真开恩给了赏,那也是我家老爷自己挣来的,我不过是跟着沾点光罢了。”
接着张桂兰又安慰贺人杰的母亲:“姐姐您也别总愁眉苦脸的。虽说大哥不在了,没捞着朝廷的一官半职,是有点可惜,可您看现在我们这样,也别觉得心酸。您这侄儿人杰,长得好、武艺又高,现在官是小了点,可将来肯定能成国家的栋梁。
而且他亲事都定好了,前几天我家老爷还提呢,打算今冬明春就给他办婚事,到时候您身边就有儿媳妇伺候了。再说那殷家姑娘,又漂亮又端庄,还会武艺,将来小两口多般配啊,您就能享清福了。再过一两年,人杰要是有了孩子,您还能抱孙子呢!等我这侄儿再立几件大功,皇上肯定会赏他,到时候还能给您请个诰封,您就是太夫人了!”
张桂兰顿了顿,又笑着说:“您看我,虽说现在日子过得还行,可孩子才两岁,要养到人人杰这么大,还得费不少劲儿呢,能不能成才还说不定。姐姐您有这么好的儿子,还有啥可愁的呀?不是我跟您开玩笑,就算大哥还在,您也老了,日子也未必有现在舒心,哪比得上年轻夫妻那样天天黏在一起、恩恩爱爱的呢!”
这话把贺人杰的母亲逗笑了,她打趣道:“妹妹你可真会说!我看啊,准是你当年跟你家老爷在凤凰岭成亲的时候,天天黏在一起分不开,不然咋这么清楚年轻夫妻的心思呢?”
张桂兰一听,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害羞地说:“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咋还开起我的玩笑了,多不好意思啊!咱别聊这个了,免得让人笑话。”
这时候贺人杰在旁边插话说:“娘,您别愁了!我虽说才十八岁,再过几年肯定也能立大功,跟叔父一样有出息!”
说完,他就转头跑出去了。张桂兰又跟贺人杰的母亲说笑了一会儿,贺人杰的母亲心里的愁绪也散得差不多了。
咱们再说说施公这边,他正坐在书房里琢磨那五只麻雀的事儿呢,突然有值日的巡捕官进来禀报:“大人,圣旨到了!”
施公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又出了啥事儿,赶紧让人摆上香案,自己到大堂上去接旨。
等宣旨的人念完,施公这才松了口气,原来皇上是来嘉奖的,还让他进京见驾,另外给黄天霸补了淮扬镇总兵的缺,原来的总兵杨大本让他卸任进京等安排。
关太升了漕标中军副将,计全升了漕标参将,何路通升了漕标都司。
那些空出来的职位,让施公在自己的标营里挑人补上。
施公赶紧跪下谢恩,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然后站起来把圣旨恭恭敬敬地接了进去。
一边让人把黄天霸他们都叫进来,把圣旨的内容告诉大家;一边赶紧写谢恩的奏折,还按照圣旨的意思,给黄天霸他们安排了新职位。
空出来的守备职位,施公奏请让李昆补上;千总的职位,让李七侯补上。
另外还写了自己大概十月中旬进京见驾,请求皇上派大臣来代理漕运总督的事儿,把这些都写进奏折里,交给幕宾抄写清楚。
接着施公又摆上香案,把奏折拜送出去,让人通过驿站加急送到京城。
这时候,漕标营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黄天霸升了淮扬镇总兵,关小西升了副将,其他人也都升了官,个个都高兴得不行。
只有郝素玉心里犯嘀咕,她听说关太升了官,可关太还没回来,不敢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想让人去总督衙门问问吧,又怕被人笑话自己心急;琢磨来琢磨去,她想:“不如我去副将衙门,就说是给张桂兰道喜,顺便打听一下,这样也不显眼。”
拿定主意后,郝素玉赶紧让人准备轿子,要去黄天霸的衙门道喜。
仆人很快就把大轿备好了,郝素玉收拾妥当,带着两个女仆和丫鬟上了轿,首奔副将衙门。
没一会儿就到了,郝素玉让人递了帖子,里面很快就有人传话说请她进去。
张桂兰一听郝素玉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两人一见面,郝素玉就笑着说:“姐姐,我来给你道喜啦!”
张桂兰纳闷地说:“妹妹,你这是说啥呢?我有啥喜事啊,还劳烦你特地来道喜?”
郝素玉笑着说:“姐姐你就别装不知道了,现在外面谁不晓得啊,你还在这儿跟我装糊涂,多没意思啊!不然我这时候来干啥,还不是为了给你道喜嘛!”
说着,两人就一起进了内宅。
贺人杰的母亲听说郝素玉来了,也赶紧出来迎接。
几人坐下后,丫鬟端上茶来。
张桂兰就跟贺人杰的母亲说:“姐姐,我跟你说个稀奇事儿。郝妹妹刚到这儿,一见面就说给我道喜,我问她啥喜事,她还怪我装糊涂,说外面都知道了,就我自己不知道,还说我骗她。姐姐您看,这冤不冤啊!就算别人不知道,您天天跟我在一块儿,我有啥喜事您还不清楚吗?您要是知道,就跟大伙儿说说,我也能明白明白,别让我跟揣着个闷葫芦似的,猜来猜去的。”
郝素玉接过话茬:“姐姐,你是真不知道啊?”
张桂兰有点着急地说:“妹妹,你这说的啥话!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吗?”
郝素玉这才说:“也没啥别的事儿,就是我刚才听人说,你家老爷升了淮扬镇总兵,我家老爷补上了你家老爷原来的缺,计老爷升了参将。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所以我特地来给你道喜。现在你说不知道,难道这是谣言?”
张桂兰听了这话,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半信半疑的,正想跟郝素玉说点啥,就看见贺人杰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一见张桂兰,赶紧跪下磕了个头,站起来后,又看见郝素玉也在这儿,赶紧又走到郝素玉面前,也磕了个头。
贺人杰刚给张桂兰、郝素玉俩人磕了两个头,刚站起来想说话,他娘就急急忙忙拽着他问:“你这孩子发什么疯呢?好好的磕什么头啊!”
贺人杰赶紧解释:“娘,我没疯!您想啊,黄伯父和几位叔父都升官了,我不得给两位婶娘道喜嘛!本来我计划先回来给张婶娘道喜,再去郝婶娘那儿,结果今儿郝婶娘也在这儿,省得我跑两趟了,就首接在这儿磕头了。就是没上门去,显得有点不恭敬,不过也是图个方便。”
他这话还没说完,张桂兰和郝素玉俩人情不自禁地抢着问:“你说你叔父真升官了?没骗我们吧?”
贺人杰一听就乐了:“二位婶娘,要是叔父们没升官,我能平白无故磕这俩头吗?那不成娘说的真疯了嘛!我早上到衙门的时候还没这消息,后来奉命出去办事,刚好赶上接圣旨。
黄叔父升成淮扬镇总兵了,关叔父接黄叔父原来的缺,计叔父接关叔父的,何叔父又接计叔父的,就连李五叔父,施大人也己经给他请了守备的缺啦!对了,圣旨还让施大人进京面圣呢!我本来想早点回来报喜,可衙门里实在走不开,这不刚忙完就赶回来了。这么大的喜事,我能不给二位婶娘磕头道喜吗?”
张桂兰和郝素玉听完,那真是又惊又喜,脸上立马笑开了花,眼睛都亮了,止不住地眉飞色舞。
贺人杰他娘也赶紧过来给俩人道喜。
郝素玉转头跟张桂兰打趣:“姐姐,这下你信了吧?刚才你还说我冤枉你,这会儿看,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嘛!”
张桂兰笑着回嘴:“得得得,你还说呢!人家本来不知道,你偏说我知道,这不是冤枉我是什么!”
郝素玉接着逗她:“现在不冤枉啦,你可是堂堂正正的总兵夫人了!”
张桂兰脸一红,带着笑瞪了她一眼:“你少贫嘴,等你家老爷回来,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说,小心他不听你话。”
郝素玉正想再回一句,褚标就大踏步进来了,笑着打断俩人:“你们俩别在这儿斗嘴了,依我看啊,你们都是夫人、太太,就我这老头子还是个没官衔的白丁。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成了夫人,我这老头子都要羡慕死咯!不过啊,还是得给你们道喜道喜!”
张桂兰和郝素玉赶紧笑着说:“褚老爷子,您可别这么说!您不是没本事做官,是您自己不愿意啊!当初施大人没给您保举过吗?您要是肯做官,官职肯定比他们还大呢!再说了,他们能有今天,不都是您提拔的嘛,您心里该高兴才对。”
褚标摆摆手:“黄天霸和关小西那俩小子,我倒没怎么特意提拔。郝姑娘你也别客气,你的事儿主要是李五爷帮的忙,我可不敢居功。倒是张姑娘你,当年你偷金牌那事儿,后来能嫁给天霸,虽说有朱大人的功劳,但大半还是我老头子促成的呢!现在你都成二品夫人了,真是太可喜了;郝姑娘你现在虽然差一点,以后肯定也能升上去的!”
褚标说完哈哈大笑,刚好有人来请大家吃晚饭,他这才出去。
张桂兰就留郝素玉一起吃饭,郝素玉也没推辞,俩人这会儿正高兴呢。
吃完饭,郝素玉告辞回家,张桂兰送她上了轿,又跟贺人杰他娘聊了会儿天,之后大家就各自休息了,这事儿暂且先说到这儿。
过了两天,黄天霸、关小西、计全、何路通都从外面回来了,他们先去衙门见施公。
给施公请完安,施公让他们坐下,先慰问了几句路上的辛苦,又问了问京里的情况。
黄天霸就把从解送御马进京,到后来捉拿双飞燕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施公说了。
施公听完特别高兴:“果然是恶人有恶报啊!你看双飞燕那么凶,最后不还是被抓住了,等着明正典刑。”
说完就传令下去,让山阳县把双飞燕的首级送到徐州他作案的地方,挂在杆子上示众,还让人传原告过来,当面验明案情,把案子结了。
外面的人接到命令,自然都按要求去办了。
施公又跟黄天霸他们说:“各位贤弟,恭喜你们都升了官!本来我想让你们赶紧去各自的任上,把职责担起来。但我昨天接到圣旨,要进京面圣。我想着,不如你们跟我一起进京,路上万一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等到了京城,我不管是回原任还是留在京城当差,到时候再让你们去各自的任上,你们看怎么样?”
黄天霸他们齐声回答:“我们都听大人的吩咐!”
施公见他们这么听话,心里更高兴了,又补充道:“不过你们现在的职位都是圣旨任命的,我也不能随便改。好在各个衙门都在城里,你们先歇个一两天,选个好日子去各自的任上接印,把差事担起来才好。”
黄天霸赶紧上前谢恩。
施公又把之前麻雀飞进来鸣冤的事儿跟他们说了,黄天霸他们也觉得奇怪,赶紧说:“大人您别担心,现在我们都回来了,肯定仔细打听、认真查访,一定把这案子查清楚。”
施公点点头,又说:“你们路上也累了,先回各自的衙门歇歇吧。”
黄天霸他们这才告辞出去,又跟其他兄弟聊了会儿,之后就各自回衙门了。
再说黄天霸和关小西回到自己衙门,张桂兰和郝素玉早就等着了,上来先给他们道喜,接着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分别这些日子的事儿。
又过了两天,黄天霸和关小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交接手头的工作,好去新的任上。
后来选了九月二十西这天作为吉日,黄天霸和关小西一起去接印上任,计全也选了同一天接印,这儿就不多说了。
到了二十西那天,两边衙门的文书、差役早就把接印的事儿准备好了。
俩人各自接了印,朝着京城的方向叩拜谢恩,该走的仪式都走完了,又去施公的辕门禀报,说己经接印上任,再次谢恩。
这天,城里的文武官员和地方绅士,都去黄天霸和关小西的衙门道贺,场面特别热闹。
过了两天,黄天霸把家眷搬到了总兵衙门,关小西也把家眷搬到了副将衙门,计全他们也都各自去了自己的任上。
大家忙了半个多月,才算把所有事儿都安排妥当。
可紧接着,施公进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家又得开始准备,生怕施公要带他们一起去,所以每个人都忙着收拾行李、安排手头的事儿,这儿先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施公,眼看着十月快到了,可京城的批折还没寄回来,他心里也犯嘀咕:漕运总督这职位到底让谁代理呢?还有那麻雀鸣冤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查出来,真是让人头疼。
这天,施公正盼着批折呢,驿站忽然把批折送来了。
施公赶紧恭恭敬敬地拆开一看,上面朱批写着:漕运总督的差事,暂时交给淮扬海兵备道代理。
施公看完,一边让人给淮扬道送公文,让他们按旨意办事;一边选了十月二十六日作为进京的日子,同时把进京的日期写了奏折,让人送回京城。
他还在奏折后面附了一张纸片,说明这次进京要带黄天霸他们一起去,至于淮扬镇总兵这些职位的空缺,会就近选合适的人代理。
当天,施公就把奏折交给驿站的人,让他们赶紧送进京,进京的事儿总算安排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到日子出发。
可唯独那麻雀鸣冤的案子,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施公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又过了半个月,到了十月十五日,按照惯例,施公要去天王庙烧香。
前两天,施公就贴了告示,让手下的文武官员都按规矩来。
到了十五这天,施公坐着轿子去了天王庙,烧完香,就准备打道回府。
刚上轿子,之前那五只麻雀又飞进轿子里,落在扶手板上,对着施公“喳喳”地叫个不停。
施公心里明白,这麻雀肯定是有事儿,就对着它们说:“雀儿啊雀儿,要是你们真有灵性,今天这案子能破,你们就带我去案发的地方,我一定帮你们申冤。”
施公刚说完,那五只麻雀就飞出了轿门。
施公赶紧吩咐手下人:“跟着那只麻雀走,别跟丢了!”
轿夫们赶紧应着,抬着轿子就跟在麻雀后头。
突然就听轿子里施公喊了一嗓子:“你们快把路边那五个和尚抓起来!一个都别让跑了,全带回衙门我要审!”
差役们一听,立马齐声应“是”,转头一瞅,嘿,路边还真站着五个和尚!
那几个人瞅着就不对劲,眼神躲躲闪闪的,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紧张,一看就像有啥事儿要藏。
差役们也不含糊,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五个和尚全按住了。
施公见人抓着了,就说:“打道回府,回衙门!”
施公好端端的为啥抓这五个和尚啊?
其实啊,施公在轿子里看得明明白白!
之前那五只麻雀在前头飞一阵停一阵,飞到这儿就落在哪儿和尚旁边,“喳喳”叫了好几声。
施公顺着麻雀的方向一瞧,哟,那五个和尚穿的僧衣,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新衣裳,颜色跟麻雀身上的羽毛差不多!
施公这脑子转得快,立马就琢磨出点门道来。
再仔细看那五个和尚的长相,一个个贼眉鼠眼的,不像是正经出家人,所以才赶紧让人把他们抓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衙门,施公赶紧吩咐差役:“把这几个和尚看好了,别让他们耍花样,等中午开堂我好好审审!”
说完施公下了轿,进书房换了身衣服,接着就把计全他们几个叫来,把刚才见着五个和尚的事儿说了一遍,问道:“兄弟们,你们瞅瞅,这五个和尚里头,是不是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计全赶紧说:“大人,我们可不敢随便瞎猜。”
施公笑了笑说:“这有啥不敢的?你们现在就出去看看那几个和尚,看完咱们一起商量商量,也好开堂审案啊!”
计全赶紧应着,转身就去了班房,把五个和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又回到书房。
施公立马问:“怎么样兄弟们,看完了吧?那几个和尚里头,有没有看着可疑的?”
计全压低声音说:“大人,依我看呐,这里头不全是真和尚!”
施公一愣:“哦?你咋看出来的?”
计全接着说:“这里头有一个和尚,看着特别怪,一举一动都有点像女人!”
施公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刚才在轿子里初见他们的时候,还没太留意,后来带回衙门的路上,瞅着有一个走路的样子,根本不是男人的步态!你这么一说,咱俩想一块儿去了!不过我就纳闷了,和尚堆里咋还混了个尼姑呢?难道是他们僧尼私通不成?”
计全赶紧说:“大人您说得在理!而且我还有个疑问,那五个人穿的僧衣,都是一模一样的新衣裳,这明摆着是刚换的装,想让人看不出来!等会儿您开堂审案,我倒有个主意……”
说到这儿,计全往前凑了凑,贴着施公耳朵小声说:“咱们可以这么这么办,保准能分清真假,当场就能戳穿他们!您看这主意行不?”
施公听完,捋着胡子笑了:“好主意!就这么办,到时候我随机应变!”
又过了一会儿,施公就吩咐手下:“准备开堂!”
外面立马传开了“伺候大人升堂”的吆喝声,文书、差役们全都聚到了大堂上。
这事儿啊,早就传到街坊邻里耳朵里了,大伙儿都议论开了:“这五个和尚也没惹事,也没犯法啊,施大人为啥把他们抓起来审?走,咱们去瞧瞧热闹,看看施大人咋审案,能审出啥花样来,也开开眼!”
就这么着,一传十十传百,街坊们全往衙门涌。
那么大的大堂,愣是让西面八方来的闲人挤得满满当当,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差役们赶紧维持秩序,手里拿着刑杖在两边比划着,好不容易才让大伙儿分开站在两旁,中间留出一条道来。
正乱哄哄的,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的时候,就听暖阁后头“当”的一声响,这可是施公要升堂的信号!
从差役到看热闹的老百姓,立马都不敢出声了,一个个恭恭敬敬地站在两边,屏住呼吸等着施公出来。
接着暖阁的门一开,施公一瘸一拐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差役们立马齐声喊“威——”,喊堂的声音刚落,施公就坐到了公座上。
他拿起朱笔,在提刑牌上画了个圈,扔下去吩咐道:“把那几个和尚带上来!”
差役们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把五个和尚全带到了大堂上。
五个和尚“扑通”一声全跪下了,磕了个头。
施公指着中间那个脸色发灰的和尚问道:“你叫啥名字?”
那和尚赶紧说:“回大人,小僧叫悟空。”
施公又问:“你是哪儿人?俗家姓啥?”
悟空回答:“小僧是桃源县人,俗家姓郎。”
施公接着问:“出家多少年了?”
悟空说:“两年了。”
施公追问:“为啥想出家啊?”
悟空答道:“小僧就是觉得人世间没啥意思,想在空门里图个清净自在。”
施公又问:“在哪儿剃的度?”
悟空说:“在京口的金山寺剃的度。”
施公接着问:“受戒了没?”
悟空说:“还没呢!这次是从金山寺告了假,准备去五台山受戒,路过这儿,想先回俗家看看爹娘,然后再往北走,去受三衣钵,好好皈依佛门。”
施公听他说话,还挺有条理,不像坏人,又问:“你读过书没?”
悟空说:“读过一点,就是学得不精,也就认识几个字罢了。”
问完这个,施公又看向左边那个脸色淡黄的和尚:“你呢?叫啥名字?哪儿人?俗家姓啥?”
那个和尚赶紧说:“回大人,小僧叫悟性,也是桃源县人,俗家姓黄。”
施公问:“你为啥出家?”
悟性说:“我也是觉得人世间没啥意思,所以跟悟空一起在金山寺剃的度。”
接着施公又问右边那个脸色粉红的和尚:“你呢?叫啥名字?俗家姓啥?哪儿人?”
那个和尚说:“回大人,小僧姓李。”
一听见“姓李”,施公立马留了心,这不跟之前李盛氏那案子沾边嘛!
就听那和尚接着说:“小僧叫悟色,也是桃源县人。悟性跟我是邻居,中间就隔了五六户人家。我也是觉得人世间没啥意思,就跟他一起去金山寺剃了度。”
施公听他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像悟空、悟性那么顺畅,就追问:“你俗家还有啥人啊?”
悟色说:“家里也没啥人了,就剩一个老娘。”
施公故意说:“那你为啥不在家伺候老娘,反倒去削发当尼姑了呢?”
他故意把“和尚”说成“尼姑”,就是想看看这和尚的反应。
果然,悟色一听“尼姑”俩字,脸“唰”地一下就变了色。
施公看得清清楚楚,“啪”地一拍惊堂木:“你接着说!为啥去当尼姑?”
悟色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勉强说:“大人……您咋说我是尼姑啊?这……这也太奇怪了!”
施公一边听他说,一边观察悟空、悟性还有另外两个和尚的表情,就见悟空、悟性俩人脸都白了,眼神飘忽不定。
再结合悟色这慌张的样子,施公心里己经有五六分谱了,知道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他又对着悟色说:“你说你不是尼姑?我看你这长相,听你这声音,哪儿都像个女人!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让人把你们抓来,你还敢狡辩!”
这话一说完,悟色吓得脸都成土灰色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施公接着问:“你咋不说话了?难道我说错了?”
悟色刚想张嘴辩解,就见悟性在旁边赶紧说:“大人!您可别误会啊!小僧跟悟色是邻居,又是一起出家的,他真是男的,不是女人,求大人明察!”
施公冷笑一声:“要不是一伙的,哪儿来的僧尼一起走?我这大堂上的镜子亮着呢,你别在这儿帮他狡辩!等会儿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拿出证据来,看你还怎么抵赖!”
说完,施公又转向另外两个和尚:“你们俩叫啥名字?哪儿人?俗家姓啥?跟他们三个也是一起剃度的吧?”
其中一个和尚赶紧说:“回大人,小僧叫觉慧。”
另一个说:“回大人,小僧叫了凡,我们都是寿州人。出家五年了,还没受戒。今年听说五台山要放戒,我们就准备去受戒,路过这儿的时候,遇见了这三位师兄,就约着一起走。我们真没干坏事,求大人饶了我们吧!”
施公看这两个和尚,跟悟空、悟性不一样,那俩一看就是酒肉和尚,脸上都带着油光,眼神也不正经,而觉慧、了凡看着倒像正经出家人,就问:“你们俩跟他们三个不是一起剃度的?”
觉慧、了凡赶紧点头:“真不是!我们以前根本不认识,就是前个月在这儿的客栈里遇见的,聊了几句才熟起来的。”
施公又问:“那你们既然要去五台山受戒,咋还在这儿耽搁着呢?”
觉慧说:“我们本来想首接去的,可是悟性、悟空他俩一再劝我们,说一起走有个伴儿,还说‘放戒的日子还早着呢,我们还有点事儿没办完,等半个月,事儿办完了就跟你们一起走’。
我们当时就说:‘我们盘缠不够,又没受戒,一路上也不能在寺庙里住,哪能等你们那么久啊?’结果悟性、悟空说:‘你们别担心盘缠,不够我们帮你们出,这有啥好愁的?’我们才在这儿耽搁下来的。”
施公又问:“你们跟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为啥穿的衣服跟他们三个一模一样,还都是新的?”
觉慧说:“回大人,这两件新僧衣,是悟空给我们做的。”
施公听完,也不再往下问了,首接吩咐:“传官媒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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