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后的施公雷厉风行,即刻命关小西打点行装。
出漕仓时,他回望一众官吏,沉声道:"望诸君恪尽职守,莫负圣恩。"
言罢扬鞭催马,向着京城疾驰而去。
踏入东华门,施公独身前往朝房。
此时康熙正在南书房翻阅典籍,为山东灾情愁眉不展。
听闻施仕伦抵京,皇帝即刻传召。
宏德殿内,施公行礼时略显佝偻的身形,引得康熙既觉好笑又生怜惜,特赐锦墩:"卿乃国之栋梁,此番山东放赈,务必严惩奸恶,朕等你凯旋!"
施公叩首谢恩,言辞恳切:"臣定不辱使命,明日便启程!"
九月初一,秋高气爽。
施公一行浩浩荡荡出京,沿途州县官员迎来送往。
行至涿州,一幕诡异发殡场景映入眼帘:丧车上,妇人哭丧声虚情假意,还频频与旁侧男子眉目传情。
施公当即命关小西寻店落脚,暗查真相。
得知涉案者竟是为非作歹的皇粮庄头马大年与恶妇柳细腰,施公怒不可遏。
然钦限在身,他权衡再三:"暂容恶徒苟活,待赈济归来再清算!"
可刚要启程,他又突然勒马——轿马人夫尚未跟进,何不借知州之手先除祸患?
主仆二人拐进村口茶馆。
施公倚着斑驳木桌,奋笔疾书札谕,字字如刀:"速审奸情,为民伸冤!"
关小西接过密信疾驰而去,赶在知州送行时将札谕暗中交付。
果然,刚正不阿的知州接令后雷霆办案,终将奸夫绳之以法。
茶馆内,施公轻抿着粗瓷碗中的热茶,望着门外蜿蜒的驿道。
他深知,这一路注定风波不断。
但只要心怀黎民,便无惧前路荆棘。
关小西望着远去的送殡队伍,满脸疑惑:"老爷,您如何一眼看穿这桩奸情?"
施公抚须一笑,目光如炬:"不过是留心观察罢了。至亲亡故,哭声必含悲戚,可那妇人声虚气浮,与情夫眉目传情,这般行径,岂不是欲盖弥彰?"
行至三家庄,市井流言如沸。
醉汉牛腿炮拍着胸脯叫嚣:"施不全不过是个贪财小人!黄天霸为他卖命,最后却被当狗使唤......"
关小西血气上涌,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却见施公微微摇头——
微服暗访,最忌打草惊蛇。
"小西,"施公勒住缰绳,目光深邃,"恶徒张狂不过一时,待放粮归来,自会叫他们知道厉害。"
主仆二人继续前行,一路听尽百姓议论:既有灾民对施公的殷切期盼,也有恶霸的恶意诋毁。
施公却愈发坚定:"善恶自有公论,我只做问心无愧之事。"
沿途难民如潮,扶老携幼逃往他乡。
有人劝道:"莫逃了!施大人是清官,专斩贪官恶霸,定能救咱于水火!"
施公听闻,心中暖意翻涌,残疾之躯竟不觉疲惫。
他深知,每早一日抵达山东,便能多救几条性命。
雄县街头,人来人往。施公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对关小西叹道:"这一路上,不知藏着多少冤屈。但钦限紧迫,只能先记下,待赈济归来,再一一清算。"
主仆二人马不停蹄,向着山东疾驰而去。
暮色渐浓,施公与关小西因赶路过站,在旷野中踽踽独行。
施公跛足蹒跚,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冷汗浸透官袍,鸡胸与驼背在暮色中愈发明显。
关小西望着主公强忍痛楚的模样,心如刀割,却见施公仍咬牙坚持:"小西,前方破庙暂歇,讨碗水解渴也好。"
踏入三义庙,残垣断壁间,"刘关张"的匾额在风中摇摇欲坠。
施公强撑着病体,郑重叩拜:"愿借忠义庇佑苍生。"
关小西铺好褥套,见施公疲惫不堪,忙道:"老爷稍歇,我去寻水!"
说罢,如离弦之箭消失在暮色中。
谁料这看似宁静的破庙,竟是十七悍匪的巢穴!
亚油墩李西、独眼龙王七等恶徒刚劫得重宝,此刻正窝藏于此。
施公倚着神台,连日奔波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哪来的肥羊!"一声暴喝撕裂寂静。
众匪持刀围拢,寒光映着狰狞面孔。
施公从噩梦中惊醒,却被强盗狠狠拽倒在地,摔得眼前金星首冒。"你们......"
他刚要开口,就被凶狠打断:"催命判官来了!"
剧痛中,施公满心悲怆:"为赈济灾民星夜赶路,却在此遭劫?小西啊,你若再不来......"
庙外寒风呼啸,屋内强盗狞笑逼近,生死悬于一线。
破庙内,施公被捆在柱上,面色惨白如纸,望着凶神恶煞的众盗,强压惧意哀声求饶:"各位好汉,我这残躯死不足惜,家中双亲却会因我饿死......"
独眼龙闻言挑眉:"这瘸子嘴倒甜!"
杉高尖却狞笑抽刀:"啰嗦!开膛取血,等大哥来了分赃!"
亚油墩李西抬手制止纷争,眼中闪过狡黠:"别急!我出个对句,谁对上谁先动手,对不上的罚酒!"
他指着施公,恶声念道:"雁落沙滩,撞着打牲人必死。"
独眼龙王七眼珠一转,朗声道:"劈破玉龙飞彩凤,任意高腾!"
众盗哄笑叫好,唯有周五憋得满脸通红,抓耳挠腮。
施公垂头,嘴角还挂着血渍,满心悲怆。
他想起康熙的重托、山东的灾民,喉间泛起苦涩:"圣上,臣怕是要负了您的期望......"
庙外,关小西正心急如焚。
他好不容易在村边寻到水井,却从打水老者口中惊闻噩耗:"三义庙是杀人场!强寇常在此害人性命!"
小西脸色骤变,水罐险些脱手,撒腿狂奔回庙。
远远望见庙外拴着十几匹马,一众喽啰围坐嬉闹,却不见施公身影。
关小西只觉血气上涌,手按刀柄就要往里冲。
关小西身形如箭般冲向庙门,却在触及门槛的瞬间猛然刹住。
他望着庙内影影绰绰的人影,额间青筋暴起,心中警铃大作:"二十余悍匪,纵有万夫不当之勇,恐也难敌。若莽撞闯入,恩主性命危矣!"
转身跃上土坡,透过残破的庙墙缝隙,他看见施公如待宰羔羊般被捆在殿柱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冷汗浸透衣衫,关小西躲在柳树后,握着水罐的手微微发颤。
他时而闭目沉思,时而凝视庙门,每一个毛孔都紧绷着。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划破寂静——一名小卒尿急出恭,撞见了树后的壮汉。
"有奸细!"
小卒撒腿狂奔。关小西暗叫不好,却反而镇定下来:横竖是死,不如主动出击!
他整了整衣襟,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大步跟在小卒身后。
庙前喽啰们见状,哄笑起来:"哟,送上门的肥羊!"
"等会开膛破肚,给你个痛快!"
面对嘲讽,关小西不怒反笑,语气从容:"劳烦各位,带我见见寨主。生也好,死也罢,我只想再见兄弟一面。"
那小卒得意地哼了声,领着他往殿内走去。
庙内众盗早己列阵以待,寒光闪烁的刀刃映着凶神恶煞的面孔。
杉高尖暴喝一声:"哪里来的杂种!"
关小西却昂首挺胸,紫膛脸上笑意不减。他扫视着群盗,心中飞速盘算着破局之策。
暮色浸透三义庙残垣,施公被缚在斑驳的明柱上,麻绳深深勒进他佝偻的脊背。
望着盗寇们寒光凛凛的刀刃,他心如擂鼓,却仍在心底默默祈祷。
当小卒禀报庙外有人窥探时,施公浑身一震,那定是小西!
可紧接着,恐惧又如潮水般涌来:若小西莽撞入内,岂不是羊入虎口?
关小西屏气凝神,透过墙缺望见主公正艰难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焦虑化作镇定,赤手空拳踏入庙门。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二十余双凶目如饿狼般死死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好胆!见了大王还不下跪!"
一名盗寇暴喝着冲上前,刀光几乎擦着小西脸颊掠过。
亚油墩李西却抬手拦住同伴,目光如鹰隼般上下打量:"且慢!敢单枪匹马来救人,想必有点本事。不如让他亮亮招,若是条好汉,也好为我绿林添员猛将。"
施公在柱上急得浑身发抖,额间冷汗滚滚而落。
他太清楚眼前局势有多凶险——
这群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小西纵然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西手!
面对群寇的逼问,小西却面不改色,抱拳赔笑:"在下乃太原商人,与这位伙计入京谋商。他身有残疾,还望各位寨主看在他家中二老的份上,高抬贵手。"
这番言辞恳切,可盗寇们哪肯轻易动容:"少废话!要想救人,先亮本事!"
小西心中暗忖:此刻硬拼必是下策,唯有以柔克刚,寻机破局。
他朗声道:"十八般兵刃,在下略知一二。"
说罢,目光扫过群盗,看似平静的眼神中,却暗藏着破局的决心。
三义庙内,寒光骤闪。一名盗寇猛地抽出锋利的攘子,狞笑逼近:"走江湖的,敢不敢尝尝扎肉试胆?"
关小西双手倒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承蒙寨主赏脸,岂有不应之理!"
他双目如电,死死盯着对方手中的凶器。
在攘子即将触及咽喉的刹那,小西突然牙关紧咬,硬生生将刃尖咬住!
群盗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喝彩:"好胆量!"
施公被绑在明柱上,早己吓得面无人色,此刻见小西化险为夷,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好个小西,竟有这般神勇!"
然而,喝彩声未落,又一道黑影闪现。
"小银枪"刘虎扛着长枪踏步而出,枪尖寒光如毒蛇吐信:"光会咬刀算什么本事!敢不敢与我真刀真枪比划?"
小西望着对方嚣张的模样,心中暗叹:"这一战,怕是九死一生!"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腰间单刀。
月光掠过刀身,泛起森然冷芒。
小西摆出"怀中抱月"的架势,朗声道:"得罪了!"
刘虎怒吼一声,长枪如闪电般刺来。
刹那间,刀光枪影交织,三义庙内杀气西溢。
施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生死对决——关小西能否力挽狂澜?
主仆二人又能否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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