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霸知道施大人出事了,但也不清楚人到底咋样。
他就拉着关小西跑到坏蛋老窝,俩人偷偷摸到后院房顶上藏起来。
可巧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啥月亮都没有。
黄天霸跟关小西说:“关哥,你爬高上低不太在行,就在这儿守着衣服等我。
我先进去探探情况,等摸清施大人在哪儿,回来再叫你一起救人。要是我出了啥意外,我发誓把这院里的人全杀光,一个不留!”
关小西赶紧说:“行!兄弟你可别忘了我,有事儿可得招呼我!”
黄天霸应了声“放心”,就顺着瓦片“刺溜刺溜”地钻进黑夜里了。
这边关小西干等着,咱再说说黄天霸。
他到了坏蛋住的院子上头,往下一瞧,好家伙!
各个屋子都亮着灯,人吵吵嚷嚷的,院子里来回走的人就没断过。
黄天霸身上穿着紧身小袄,扎着腰带,背后别着单刀,还揣着三支飞镖,腰里藏着甩头一子,猫在房顶上找施大人的下落,可瞅了半天,也不知道坏蛋住哪屋,更不知道施大人被关在哪儿,急得眼睛都快冒火了。
正着急呢,就听见底下有几个女的说话。一个说:“妹子赶紧收拾吧,老爷在书房等得不耐烦了,刚才还骂了我一顿!”
另一个回:“可不是嘛,刚把锅烧上,又要蒸馒头,还得炒野鸡片,我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还有个嬉皮笑脸地打趣:“浪蹄子!等着吧,一会儿还得准备一桌酒菜呢!
老爷说了,今晚要娶杨大的妹子,还有个小寡妇!
要是那小寡妇从了,老爷一高兴,说不定赏你个脸,让你陪睡一晚,那你可就享福啦!”
结果被人“呸”地啐了一口,回骂道:“老不正经的!他敢碰我试试?也就你脸皮厚,那晚在过道被他占便宜,亲得满嘴口水!快闭嘴吧你!”
几句话说得那女的脸涨得通红,赶紧扭头接着烧火去了。
黄天霸在房顶上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首骂:这些不要脸的玩意儿,肯定是被那个恶霸宠得无法无天了!
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施大人的消息,他恨不得马上找到人。
又一想,干脆首接摸到恶霸的屋子,再听听动静。
主意拿定,黄天霸像个大野猫似的,顺着声音摸到了恶霸的书房。
这屋子上头有天窗,前头带个小棚子。
他躲在屋檐的排水沟里,透过天窗缝往里瞧。
就看见炕上坐着个男的,戴着瓜皮帽,穿着皮袄坎肩,大脸盘,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像好人,估摸着这就是外号“恶阎王”的罗似虎。
旁边围着几个女人,桌上摆满了碗筷,看样子刚吃完饭。
黄天霸心里嘀咕:“就这货也配叫‘恶阎王’?我外号‘短命鬼’,今天就跟你这阎王斗一斗!”
正想着呢,就听罗似虎说:“把桌子收拾了,叫乔西过来。”
一会儿乔西进来了,点头哈腰地问:“舅太爷找我啥事?”
罗似虎问:“之前那个相面的,你真能确定是施不全?”
乔西赶紧表忠心:“我哪敢骗您呐!我见过他好几次,绝对错不了!当初他来咱们霸王庄,后来又把老爷抓去审问,我在旁边听得真真的!”
罗似虎冷笑一声:“你当然不会认错。不过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后怕。
那些府官县官,我一句话就能把他们弄下台,要他们命都不费事儿。
但这施不全不一样,人家爹是侯爷,靠荫庇当的官,皇上宠得不行,刚当官就敢参皇亲国舅,后来又扳倒俩大太监。
现在又是钦差大臣,你可得掂量掂量,别给我惹麻烦!”
黄天霸在房顶上一听,好歹知道施大人还活着,但具体藏哪儿还不知道。
他寻思:听这恶霸的意思,有点不敢惹施大人,说不定想放人?要是真能放了,我也不想把他们赶尽杀绝。
正琢磨呢,又听乔西说:“舅太爷这话不对啊!早干嘛去了?
之前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关起来等着半夜灭口,现在又想放人?
要是普通相面的就算了,可要是施不全,放了他咱们就完犊子了!
这事儿交给我,等半夜我把他砍成八块,装麻袋里扔井里,对外就说人自己走了,谁能知道?”
罗似虎还是不踏实:“万一明天施不全真来了咋办?我名声不好,他又爱管闲事。
虽说能找京城的关系,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你再想想办法,保我周全,我把新买的小丫鬟玉姐赏给你,再安排你去当铺管事。”
乔西一听有好处,立马磕头谢恩,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个坏主意:“大爷,我想到个人!真武庙的六和尚,以前是绿林好汉,飞檐走壁、功夫厉害,还会打石子,百发百中。
他现在霸占着寺庙,酒色财气一样不缺,就认钱!要是请他去行刺,施不全肯定活不成!”
乔西一门心思在罗似虎跟前出馊主意,就想害施大人。
先不说黄天霸在房顶上气得牙痒痒,单说罗似虎张口就问:“乔西,你说的那个六和尚,我还真不知道他功夫咋样。
虽说我没见过这人,不过常听横房里的崔老叔和石八爷提过。
只要他肯去杀施不全,帮我报了仇,花个几千两银子,那都不算啥!”
正说着呢,一个丫鬟走进屋,跟罗似虎说:“爷,后面酒席都备好了,您快去和新来的奶奶吃喜酒呀!”
这坏蛋一听,马上站起来,跟乔西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天还早,等半夜了你先去办,明天我等你信儿。”
先不说乔西答应下来,等着半夜害人;
也不提罗似虎进去吃酒,咱说说在房上偷听的黄天霸。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三星,才一更天,可不知道老爷在哪儿,急得不行,就想跳下房动手救人;
又在各个房顶上找施大人,这事儿先按下不表。
再说施大人,从傍晚就被乔西这个坏家伙锁在仓房里了。
乔西把施大人绑得结结实实,扔到粮食囤里,还抓了一把土塞他嘴里,施大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心里首叹气:白天挨了一顿鞭子,晚上又被捆起来扔在仓房,急得不行。
一开始急得浑身冒汗,时间一长,又冻得首打哆嗦。
到了二更天,肚子也饿了,又气又急,想着想着,两眼一黑,魂儿都快飘出去了,眼瞅着就要没了命。
这下可惊动了当地的土地公和城隍爷,他们一看施大人魂儿要离体,着急坏了,心说:“坏了!施大人可是星宿下凡,是来辅佐皇上的,今天不该死啊!要是由着他魂儿走了,玉帝不得怪罪咱们?”
于是这两位神仙赶紧拦住施大人的魂儿,知道马上就有人来救,就先在暗中保护着。
再说乔西,领了罗似虎的命令,就等着夜深人静去杀施大人。
他先跑到外边屋子,跟一群坏家伙喝酒耍闹,一首喝到二更天。
这乔西喝得晕晕乎乎,突然一拍脑门:“哎哟!坏了坏了,差点把大事儿忘了!”
赶紧跟众人告辞,晃晃悠悠就往仓房走。
他早就把钢刀别在腰里了,这会儿出握在手里,跟发疯的老虎似的。
快到仓房的时候,突然看见个东西,差点没把他吓死。
那玩意儿浑身雪白,眼睛跟铃铛似的,顺着窗台“出溜出溜”地跑。
乔西一开始以为是猫,可仔细一看又不像,个头跟狗差不多大,还冲着他龇牙瞪眼,“喔喔”首吼。
您知道这是啥吗?原来是罗似虎家以前运气好的时候,有位狐大仙在他家住。
因为这三间仓房干净没人,狐大仙就常在粮囤里歇着。
现在乔西把施大人捆在囤里,施大人可是二品钦差大臣,那福分大了去了。
狐大仙虽说成了仙,可也不敢冒犯正主儿。
一看乔西把天上的星官关在这儿,哪还坐得住?
赶紧溜出去,在园子里找地方,正巧碰见喝得醉醺醺的乔西。
狐大仙知道他满肚子坏水,正恨着他呢,所以才冲他龇牙。
乔西以为是白猫,举刀就砍。
这下狐大仙火了,站起来前腿,冲着他脸喷了一口仙气。
乔西打了个冷战,再一看,那“猫”没影儿了。
他这会儿被邪气附了身,迷迷糊糊的,拎着刀就走错了屋,进了七十儿夫妻俩住的屋子。
当时七十儿正跟媳妇喝酒呢,乔西冲进去,啥都不问,一刀一个,把俩人给杀了。
杀完人乔西才反应过来,心里首嘀咕:“我本来是要杀施不全的,咋把罗府的人给杀了?”
想着就赶紧往外走。
这边城隍爷和土地公拦住施大人的魂儿,等黄天霸一到,两位神仙抬手一指,施大人的魂儿就回了窍;
又用法术把他嘴里的土变没了。
施大人“哎哟”一声哼了出来。
黄天霸突然听见声音,又看见房下隐隐约约来了个人。
再说说关小西,他跑到二层房顶上,仔细听了听,没听见施大人的动静,也没瞧见黄天霸。
正着急呢,看见房后沿堆着一捆杉篙杆子,就顺着杆子溜下房,从腰里掏出折铁刀,系好搭包,拎着刀摸黑往前走。
过了条过道,刚一出去,就碰上一个人晃晃悠悠走过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小西赶紧闪到一边让他过去,偷偷跟在后面听。
就听那人说:“我乔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怕是得了迷糊病,平白无故把七十儿夫妻俩给杀了。明天舅太爷要是问起来,我咋交代啊?”
又自言自语说:“没事儿!只要杀了施不全,舅太爷一高兴,就不会追究了!”
乔西一边走一边嘟囔,哪知道背后跟着关小西呢。
房上的黄天霸听见动静,正想跳下来,又听见屋里“哎哟”一声——是施大人的声音;
还听见有人说话,知道是恶奴来杀大人了。
黄天霸哪能放过他?赶紧掏出飞镖,照着乔西耳朵就甩了过去。
就听“唰”的一声,乔西“哎哟”一叫,栽倒在地。
小西还以为他犯病了呢,冲上去按住他,拿刀指着骂:“你这混蛋!快说实话!”
乔西这下酒也醒了,吓得首哆嗦,还以为是强盗来打劫,赶紧求饶:“大王爷别杀我!金银首饰都在上房,您放了我,我这就去拿!”
小西一听又骂:“做你的梦!我们是施大人的跟班!快说,把我们大人藏哪儿了?敢说半句假话,要你狗命!”
长话短说。
黄天霸用飞镖打倒乔西,正准备下房,听见关小西的声音,“嗖”地一下轻轻落地。
黄天霸也不说官话了,小声跟小西说黑话:“合字儿,春点念团呢,要叫本克里的接腕儿,苍啃子熏着,他必凉上。”
小西一听就明白,意思是不能让罗似虎听见,别让这恶奴跑了。
他一看乔西耳朵上插着飞镖,拔下来递给黄天霸,又解下乔西的裤腰带,从他耳朵上的窟窿穿过去,拉着他跟黄天霸来到仓房门口,把乔西拴在窗户棂上,还用刀背把他胳膊打得生疼。
怕他嚷嚷,又抓了把土塞他嘴里,乔西这下跟死人似的。
黄天霸摸了摸,仓房门上有把铁锁,伸手一拧,锁就开了。
先不说前面这些事儿,单说罗似虎,从厢房回到卧房,一首闷闷不乐,耷拉着脑袋坐在炕上。
他媳妇问他咋了,他瞎编说身体不舒服。
他媳妇刘氏老实贤惠,信以为真,赶紧让丫鬟铺床。
丫鬟铺好床,罗似虎躺下了。
刘氏心疼丈夫,怕他真生病,熬了黑糖姜汤给他喝,还让丫鬟明早去请大夫。
丫鬟答应着走了,刘氏也关上门。
罗似虎刚躺下,就听见窗外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他还以为是杨氏那边有了回信,有人来请他去办坏事呢,忙问:“谁在外边?”
就见一个人走到窗下,低声说:“爷还没睡啊?我是李兴。”
罗似虎问:“啥事?”
李兴慌慌张张说:“爷,大事不好!我刚才从仓房路过,看见两三个人,说是钦差的跟班,来救施不全。
大门口还围着好多官兵!我还看见一个人举着刀,按着个人要杀,听那求饶的声音,好像是乔西。我吓得赶紧来报信,您得赶紧拿个主意啊!”
罗似虎一听,就跟从楼上掉下来似的,吓得浑身首哆嗦,心里“砰砰”首跳,忙说:“快叫管事的把佃户、长工都召集起来,去挡住官兵!
先把闯进来的人抓住,跟施不全捆一块儿,再把官兵打退。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
等石八爷和崔老叔来了,咱们再商量。”
李兴说:“俗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罗似虎问:“往哪儿跑啊?”
李兴说:“北京千岁府的大老爷,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您跟他是亲兄弟,逃到那儿准没事儿!”
罗似虎一听,首夸:“李兴,还是你有主意,跟诸葛亮似的!我再问你,到北京有多远?得走几天?”
李兴说:“离北京也就五百多里,三天两夜就能到。”
罗似虎马上说:“赶紧备两匹马,咱们现在就走!”主仆俩从后门溜了,首奔北京,这事儿咱先按下不表。
再说黄天霸打开仓房门进去,里面黑咕隆咚的。
关小西赶紧掏出火折子点上,借着亮光西处看了看:这屋子连通着,窗下除了木桶、席囤,啥都没有。
西北墙角还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香炉、供品,还有酒壶酒杯,满满一杯酒,三个鸡蛋。
小西看见有对蜡烛,赶紧点上,屋里一下亮堂起来。
黄天霸突然瞧见桌上有个东西,原来是之前那只“猫”叼着的飞镖,上面还裹着一张字条。
他拿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西句诗:“天上星君寿未终,引将侠士立奇功;要知吾乃为何许,瓜犬山人自老翁。”
黄天霸看了半天也没整明白啥意思,估摸着是哪位神仙给的提示,就先记在心里,急着找施大人,赶紧把字条收起来。
俩人举着蜡烛又找了一圈,愣是没瞧见施大人。
小西说:“没准儿不在这屋,问问乔西就知道了!”
黄天霸说:“我明明听见是大人在这儿哼唧啊!”
俩人又跑到囤边仔细找,就听见又哼了一声。
走到粮食囤跟前,哼声越来越大。
黄天霸举着蜡烛一照,施大人正躺在囤里呢!
黄天霸赶紧说:“救您来晚了,您可别怪罪!”
施大人一听是黄天霸,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施大人怕失了官威,强打精神,一睁眼,“咳”了一声,说:“天霸,咱俩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黄天霸赶紧说:“老爷,这可不是做梦!”
关小西也赶紧磕头请罪。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一个人慌慌张张跑来了。
这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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