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工程比林晓预想的要热闹。
头天清碎石子的时候，原本只请了傻柱和他的两个徒弟，没成想消息传开，胡同里的壮劳力来了七八个——有厂里下班的工人，有赋闲在家的汉子，连平时总爱躲在家里算账的三大爷阎埠贵，都扛着个小锄头来了，说是“帮着捡捡小石子，也算尽份力”。
林晓让食品厂的大师傅提前蒸了两笼白面馒头，熬了一大锅玉米糊糊，摆在胡同口的石板上。谁累了就过来啃个馒头，喝碗热糊糊，不用招呼，吃完抹抹嘴又接着干活。
“晓儿，你这白面馒头可真腾腾！”一个络腮胡的汉子咬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我家那口子蒸的窝窝，能硌掉牙，回头得让她来跟你家大师傅学学。”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林晓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看着大家挥着锄头、铁锹，把路上的坑洼一点点填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他想起刚穿越过来时，院里各家为了半块煤、一捧米斤斤计较，谁也不肯多帮谁一把。可现在，为了修这条大家共用的路，没人提钱，没人喊累，连平时总爱抬杠的二大爷和许大茂，都蹲在一堆铲土，配合得挺默契。
“三大爷，您歇会儿吧，看您这汗流的。”林晓递过去一条毛巾。
阎埠贵擦了把脸，把毛巾又递回来：“不用不用，我这是热的。你别说，干活还真比在家算来算去舒坦——你看这路，铲平一块，就亮堂一块，多实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刚才算了下，这碎石清完，得铺十公分厚的沙子打底，再上五公分水泥，这样才经得住踩。建材厂那两车水泥怕是不够，我下午再去跑跑，看能不能再匀点。”
林晓点头：“您辛苦，需要啥尽管说。”
正说着，胡同口传来孩子们的吵嚷声。几个半大的小子举着铁锹，学着大人的样子往坑里填土，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墩，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去去去，小屁孩添什么乱！”傻柱挥挥手，却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摔在地上的孩子，“回家叫你娘来帮忙烧点热水，给大伙润润嗓子。”
那孩子含着糖，一骨碌爬起来，蹦蹦跳跳地跑了。没过多久，果然有几个大婶端着热水壶过来，还带来了自家腌的萝卜干、咸菜疙瘩，摆在石头上，成了临时的“补给站”。
张岚也提着个篮子来了，里面是刚烙好的葱油饼，香味飘出去老远。“快停下歇歇，吃点饼！”她把饼分给大家，看见林晓额头上的汗，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累坏了吧？要不回屋躺会儿。”
“不累，妈。”林晓笑着躲开，“看大家干活，我心里高兴。”
张岚看着儿子眼里的光，突然想起他刚“变机灵”那会儿，总躲在屋里看书，问他啥也不说，像揣着满肚子心事。现在好了，这孩子不光能挣钱养家，还能把街坊们拧成一股绳，她这当妈的，夜里睡觉都踏实。
下午刚过，阎埠贵就带着好消息回来了：“晓儿，建材厂那边说，能再匀出半车水泥！不过得咱们自己去拉，他们的车都派出去了。”
“没问题！”林晓立刻站起来，“傻柱哥，你那三轮能拉不？我再让厂里的货车去一趟。”
傻柱拍着胸脯：“我的三轮啥拉不动？别说半车水泥，就是拉你这大活人，跑十里地都不费劲！”
正说着，刘海中也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张纸，脸上带着少见的兴奋：“晓儿，你看这是啥？”
林晓接过来一看，是街道给的批文，同意他们在胡同口的空地上盖公共厕所，还说区里能补贴一部分砖瓦钱。
“街道主任说了，咱这是响应‘改善民生环境’的号召，要是做得好，还能给咱胡同评个‘文明示范巷’！”刘海中越说越激动，嗓门都高了八度，“我顺便把夜校的事也定了，就用食品厂旁边那间大仓库，桌椅我让厂里的木工师傅打，保证结实又好看！”
周围干活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那张批文，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咱这胡同还能评示范巷？”
“那可不！路修好了，厕所盖起来，孩子们还有地方念书，不比城里差！”
“还是晓儿有本事，换以前谁敢想这些？”
林晓听着这些话，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些变化不只是靠他一个人，更是靠这胡同里的每一个人——有人出力气，有人跑关系，有人送吃的，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把这些“不可能”变成了“能成”。
夕阳西下时，路基本平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水泥沙子一到，就能铺最厚的面层。大家收拾工具准备回家，脸上都带着累出来的红扑扑的气色，却没人抱怨一句。
傻柱扛着铁锹，路过林晓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儿拉水泥叫上我，保证给你拉得稳稳当当的。”
“谢了傻柱哥。”
“谢啥？”傻柱咧嘴笑，“这路修好了，我蹬三轮拉货也省劲不是？”
看着大家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拐角，林晓站在刚平整好的路面上，轻轻踩了踩脚下的土。泥土带着新鲜的气，混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路会越修越宽，日子会越过越亮，那些曾经藏在柴米油盐里的算计和隔阂，总会被这些一起流过的汗、一起吃过的饭慢慢融化。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香。林晓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家走——明天，又是值得期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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