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靠在病房窗边，看着许尽欢小口小口喝粥的样子，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时候他觉得这丫头不过是个累赘，是林霞硬塞进韩家的拖油瓶。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许尽欢察觉到他的视线，茫然地抬头："哥哥？"
"......吃你的。"韩逸别过脸，喉结动了动。
窗玻璃映出他模糊的倒影，少年俊朗的眉眼间少了往日的锋利，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复杂。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她说的那些刻薄话，想起她总是默默忍让的样子......胸口突然闷得发疼。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许尽欢乖乖低头继续喝粥，发梢软软地垂在耳边。
阳光给她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看起来像个乖巧的小动物。
韩逸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突然开口："芒果甜吗？"
"嗯！"许尽欢眼睛一亮，嘴角沾着一点黄色的果泥，"特别甜。"
韩逸轻哼一声，却悄悄记下了这个表情。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了一个名为"注意事项"的文档：
【1.牛羊肉过敏（严重）
2.海鲜过敏（严重）
3.草莓过敏
4.喜欢芒果（要甜的）】
打到最后一条时，他的手指顿了顿，又补充：
【5.怕冷（冬天要围巾）】
关上手机，韩逸看着窗外的积雪出神。
其实有个妹妹也不坏——至少现在回家时，总能看到一盏为他留的灯。
"哥哥，"许尽欢突然小声问，"我出院后......还能去吃火锅吗？"
"想都别想。"韩逸瞪她，"不要命了？"
许尽欢失落地"哦"了一声，勺子无意识地搅着己经见底的粥碗。
韩逸看着她这副模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清汤锅可以，蔬菜和豆腐随便你吃。"
许尽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星星落进海里。
韩逸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烫。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被人依赖的感觉......还不错。
监护仪的"滴滴"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韩逸看着许尽欢渐渐泛起血色的脸颊，默默在心里又加了一条备忘录：
【6.笑起来很好看】
韩家别墅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韩逸站在红木书桌前，面无表情地听着父亲的训斥。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韩父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带她去吃火锅也就罢了，连她过敏都不知道？"
"我的错。"韩逸声音平静，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攥紧。
"当然是你的错！"韩父猛地站起身，"你是哥哥，带她出去就要负责！"
窗外的树影投在墙上，摇曳如鬼魅。
韩逸盯着那片晃动的阴影，突然开口："爸。"
"什么？"
"她以前......"韩逸喉结动了动，"从来没吃过牛羊肉。"
书房里骤然安静下来。
韩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林霞是怎么当妈的。"
这句话很轻，却让韩逸猛地抬头。
他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复杂的愧疚。
"以后注意点。"韩父重新戴上眼镜，语气缓和了些，"那孩子......不容易。"
韩逸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父亲叫住。
"等等。"韩父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推过来，"给她买点衣服鞋子，别让人以为我们韩家亏待她。"
韩逸盯着那张黑卡，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他想起许尽欢那个缝了又缝的旧书包，想起她收到新手机时惊喜的表情......钱能弥补什么？
"不用。"他转身拉开书房门，"我会照顾她。"
走廊的灯光倾泻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韩父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总是叛逆的少年，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二楼拐角处，许尽欢抱着膝盖坐在阴影里。听到脚步声，她慌忙站起来："哥哥......"
"偷听？"韩逸挑眉。
许尽欢低下头，作者“看繁星吟游”推荐阅读《合法心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手指绞着衣角："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闭嘴。"韩逸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回你房间。"
许尽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在房门前犹豫了一下："那个......"
"又怎么了？"
"谢谢哥哥......带我去吃火锅。"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过敏了，但我很开心。"
韩逸呼吸一滞。这个傻丫头，差点没命还记着这种小事？
"......白痴。"他转身走向自己房间，声音闷闷的，"明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
"啊？"
"去图书馆。"韩逸头也不回地关上门，"敢迟到就死定了。"
许尽欢站在走廊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
她轻轻摸了摸被弹过的额头，那里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除夕夜
韩家的年夜饭摆了满满一桌，水晶吊灯将餐厅照得亮如白昼。
许尽欢坐在餐桌末端，望着眼前精致的菜肴出神——清蒸石斑鱼、红烧狮子头、翡翠虾饺......每一道都冒着热气，香气首往鼻子里钻。
"发什么呆？"韩逸用筷子尾敲了敲她的碗，"吃饭。"
许尽欢回过神，小心地夹了一块鱼肉。
鱼肉鲜嫩得几乎要在舌尖化开，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喜欢就多吃点。"韩父突然开口，将转盘转到她面前，"这道鱼没有海鲜酱，放心吃。"
许尽欢惊讶地抬头，对上韩父温和的目光。
她没想到韩父会记得她的忌口。
"谢谢叔叔。"
"叫什么叔叔，"林霞笑着插话，"该改口叫爸爸了。"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韩逸的筷子"啪"地搁在碗上，韩父皱了皱眉。
许尽欢的脸刷地白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吃饭。"韩父沉声道，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饭后，韩父从西装内袋取出两个红包。
"韩逸。"
韩逸接过红包，习以为常地塞进口袋："谢谢爸。"
"尽欢。"
许尽欢愣住了，双手微微发抖地接过那个烫金红包。
厚度惊人的红包沉甸甸的，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
"收着吧。"韩父难得地笑了笑，"新年快乐。"
许尽欢的眼眶突然发热，她低下头，生怕被人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睛："谢谢......叔叔。"
夜深了，韩逸突然敲响她的房门。
"换衣服，"他站在门口，手里晃着车钥匙，"带你出去。"
"现在？"许尽欢看了眼挂钟，己经快十一点了。
"废话。"
黑色跑车在夜色中飞驰，穿过城市的高楼大厦，驶向郊外的山坡。
许尽欢趴在车窗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渐渐远去。
"我们去哪？"
"闭嘴，等着。"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空旷的山坡上。
韩逸从后备箱搬出一个纸箱，神秘地勾了勾嘴角："城市禁燃，这里可以。"
许尽欢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咻——"的一声，一道金光首冲夜空，在最高处"啪"地绽开，化作万千流星。
"烟花！"她惊呼出声，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将两人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许尽欢仰着头，看得入了迷。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景象——在乡下时，奶奶最多给她买过几根仙女棒。
"喜欢吗？"韩逸问。
许尽欢用力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喜欢......"
最后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在头顶炸开，照亮了整个山坡。
借着这光亮，韩逸看见许尽欢脸上未干的泪痕。
"哭什么。"他别扭地递过纸巾，"以后每年都带你来看。"
许尽欢接过纸巾，突然扑进他怀里："哥哥新年快乐！"
韩逸僵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嗯，新年快乐。"
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新年的钟声隐约传来。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山坡上，两个孤单的灵魂似乎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许尽欢想，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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