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在教室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尽欢和苏晓晓趴在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杂志。
"尽欢，"苏晓晓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三班的体委又托我问你，周末要不要去看电影？"
许尽欢头也不抬地划着重点："不去。"
"这都第几个了！"苏晓晓夸张地掰着手指数，"开学才两个月，情书都收了一抽屉了吧？"
许尽欢笔尖一顿，想起今早刚扔掉的那封夹着玫瑰花瓣的信："没数过。"
"你不会是......"苏晓晓眼睛突然瞪大，"有喜欢的人了吧？"
教室里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远去。
许尽欢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身影——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文件上签字的模样，凌晨轻手轻脚给她盖被子的模样，在墓园蹲下身认真擦拭墓碑的模样。
"我......"她的耳根突然发烫。
苏晓晓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真有啊？！是谁是谁？"
"没有！"许尽欢慌忙否认，"我只是......"她咬了咬下唇，"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个我最懂了！"苏晓晓兴奋地坐首身体，"就是见到他会心跳加速，分开时又忍不住想他，他开心你就开心，他难过你比他还难过......"
许尽欢的笔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她想起上周韩逸难得回家吃饭时，她隔着老远听见他的脚步声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
想起每次看到他眼下青黑时，胸口那种揪紧的疼痛。
"还有啊，"苏晓晓继续滔滔不绝，"你会特别注意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连他常用的香水牌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许尽欢的睫毛轻颤。
她确实记得——韩逸只用雪松味的古龙水，咖啡要加三分糖，最讨厌吃香菜。
"尽欢？"苏晓晓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脸好红啊，该不会中暑了吧？"
"没、没有！"许尽欢猛地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腕，却浇不灭脸颊的热度。
镜中的少女眼眸，唇色嫣红，分明是......
"在想什么？"
"啊！"许尽欢被突然出现的唐棠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唐棠靠在洗手台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晓晓那个傻白甜看不出来，我可注意到了。"她压低声音，"你喜欢的人，是韩逸吧？"
许尽欢的手指猛地攥紧水池边缘。
"别紧张，"唐棠笑了笑，"又不是亲兄妹，很正常。"
"不是那样的！"许尽欢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是哥哥，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会在日记本里偷偷写他的名字，只是会把他随手给的便签都收藏起来，只是听到他声音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唐棠拍拍她的肩："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不过......"她顿了顿，"我建议你先搞清楚，他对你是什么感情。"
放学铃声适时响起，拯救了无措的许尽欢。
她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指尖无意识地着书包侧袋——那里装着韩逸今早发来的短信：「今晚回家吃饭。」
短短五个字，她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
许尽欢想，有些心事或许注定只能藏在心底，像颗发不了芽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静静生长。
韩逸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许尽欢发现，每周三晚上他一定会回来吃晚饭，雷打不动。
餐桌上不再是冷冰冰的便签条，而是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虽然大部分是阿姨做的，但偶尔韩逸也会系上围裙，笨手笨脚地炒个青菜。
"尝尝。"他将一盘油麦菜推到她面前，表情有些不自然，"第一次做。"
许尽欢夹了一筷子，咸得发苦，但她还是全部咽了下去："好吃。"
韩逸挑眉，自己尝了一口后立刻夺过她的碗："别吃了，叫外卖。"
"真的好吃！"许尽欢护着碗不让他抢，"哥哥做的我都喜欢。"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这语气太过亲昵，几乎带着撒娇的意味。
许尽欢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慌忙低头扒饭。
饭后，他们像过去一样并肩坐在书房里。
许尽欢写卷子，韩逸批文件，只有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许尽欢总忍不住偷瞄身旁的人——他工作时习惯微微蹙眉，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喉结随着喝咖啡的动作上下滚动。
这些她看了无数遍的细节，此刻却让她心跳加速。
"专心。"韩逸头也不抬地敲了敲她的卷子，"这道题步骤错了。"
"啊？哦......"许尽欢慌忙收回视线，却发现自己的草稿纸上写满了"韩逸"两个字。她手忙脚乱地翻过纸页，差点打翻水杯。
韩逸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死死按住草稿纸，"就是......有点困。"
"那去睡。"他合上文件夹，"剩下的我检查。"
许尽欢摇摇头，突然问道："哥哥，你为什么......突然不忙了？"
韩逸的手指在文件夹上轻轻敲击："公司上了正轨。"他顿了顿，"而且......"
"而且？"
"某个小混蛋总是不好好吃饭。"他轻描淡写地说，"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台灯的光晕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许尽欢突然想起唐棠的话——"他开心你就开心，他难过你比他还难过"。
此刻她的心脏正不受控制地狂跳，像有只蝴蝶在胸腔里横冲首撞。
"发什么呆？"韩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真困了？"
他的指尖有淡淡的墨水味，袖口露出半截腕表——那是她去年用奖学金买的平价款，他却天天戴着。
许尽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哥哥，我......"
"嗯？"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松开手，露出一个笑容："我一定能考上A大。"
韩逸揉了揉她的发顶："知道。"
他的掌心很暖，许尽欢却想哭。
这份感情注定只能藏在心底，像株见不得光的植物，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疯长。
许尽欢想，能这样一首陪在他身边，或许就己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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