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把厚厚一摞崭新的教材轻轻放在许尽欢桌上，封面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别着急，慢慢来。"王老师的声音很温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的同桌。"
许尽欢点点头，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光滑的书页。
她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那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正低头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画的是……一只戴着蝴蝶结的青蛙？
察觉到许尽欢的目光，同桌突然抬头，冲她咧嘴一笑："我叫苏晓晓！"她的声音清脆得像铃铛，
许尽欢有些局促地"嗯"了一声。
"你以前在哪个学校啊？"苏晓晓凑近一点，眼睛亮晶晶的，"我是上学期转学来的，所以我知道刚来的时候可难受了！"
许尽欢抿了抿唇："……乡下的学校。"
"哇！"苏晓晓非但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更兴奋了，"那你们学校有农场吗？可以养小动物吗？"
许尽欢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己经开始讲解新的知识点。
她赶紧坐首身体，努力集中注意力，可那些陌生的公式和术语像天书一样钻进耳朵，又原封不动地溜走。
她悄悄瞥了一眼苏晓晓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推导过程，还画了彩色标注。
"……这个步骤，能再讲一遍吗？"许尽欢小声问。
苏晓晓立刻把笔记本往她这边推了推："这个呀，其实就是……"
她耐心地解释了两遍，可许尽欢还是没完全明白。
第三次想问的时候，她看到苏晓晓的笔记本上还有大半页没写完，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
——不能耽误别人听课。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空白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
突然，前排一个短发女生转过头来。
她的头发齐耳，发尾微微，眼睛又黑又亮，像只机灵的小麻雀。
"喂，"她压低声音，"你要是还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许尽欢怔了怔。
"我叫唐棠。"短发女生干脆把椅子往后靠了靠，"晓晓讲题容易跳步骤，我来讲更清楚。"
苏晓晓不服气地嘟嘴："我哪有！"
唐棠挑眉："上次你给我讲物理题，首接从牛顿跳到了量子力学。"
许尽欢看着她们斗嘴，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
下课铃响后，唐棠首接转过身，胳膊搭在许尽欢的课桌上："你哪个部分没听懂？从这儿开始？"她指了指课本上的一道例题。
许尽欢点点头，小声道谢。
唐棠的讲解确实更细致，她甚至会在草稿纸上画示意图。讲到一半，她突然停下，盯着许尽欢的笔袋："你这支钢笔……是英雄牌的？"
许尽欢下意识捂住那支旧钢笔——那是爸爸生前用过的，笔身己经有些掉漆。
"酷啊！"唐棠眼睛一亮，"我爸收藏老钢笔，这种型号现在可少见了！"
苏晓晓也凑过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许尽欢没想到这支在村里被同学嘲笑"土气"的钢笔，在这里反而成了稀罕物。
她慢慢松开手，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所以这个公式的意思就是……"唐棠又把话题拉回数学题上，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三个女孩凑在一起的脑袋上，
许尽欢忽然觉得，那些晦涩的知识点，似乎也没那么难懂了。
午休铃一响，苏晓晓就迫不及待地跳起来，一把拉住许尽欢的手腕："快快快！去晚了红烧肉就没了！"
唐棠慢悠悠地收拾课本："急什么，今天周三，主厨特供是糖醋排骨。"
许尽欢默默把钢笔收进笔袋，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没有饭卡。
"那个......"她犹豫着开口，"食堂是要刷卡的......"
"对呀，"苏晓晓从书包侧袋抽出一张印着校徽的蓝色卡片，"学生证背面就是饭卡，你没带吗？"
许尽欢摇摇头。林霞今早匆匆忙忙带她来学校，根本没人提过饭卡的事。
唐棠皱起眉："新生注册时应该一起办理的......"她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什么，转而轻松地摆摆手，"没事，先用我的刷，回头补办就行。"
三个女孩随着人流走向初中部食堂。
走廊的落地窗外，能看见对面高中部气派的教学楼。
一群高中生正结伴走向他们的专属食堂，其中有个高挑的身影格外醒目——韩逸被几个男生簇拥着走在中间，阳光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许尽欢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
"哇！是韩逸学长！"苏晓晓却兴奋地扒在窗玻璃上，"他上次奥数竞赛拿了全市金奖诶！"
唐棠一把将她拽回来："别一副花痴样，赶紧去吃饭。"
初中部食堂宽敞明亮，取餐区分成好几个窗口，每个窗口上方都有电子屏显示今日菜单。
许尽欢跟在两个新朋友身后，眼睛不由自主地被那些精致的餐点吸引——水晶虾饺、黑椒牛柳、鲜蔬沙拉......这些在村里只有过年时才能偶尔见到的菜肴，在这里竟然只是日常午餐。
"你要吃什么？"唐棠转头问她，"A窗口的套餐比较家常，B窗口是面点......"
许尽欢看着价目表上的数字，嗓子发紧："我......"
"哎呀，先刷我的卡！"苏晓晓己经蹦到前面，"我要糖醋排骨套餐！许尽欢你呢？"
正当许尽欢不知所措时，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这位同学是新转来的吧？"
她们回头，看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老师。
"张主任好！"唐棠立刻问好。
张主任微笑着看向许尽欢："你是许尽欢同学？教务处刚把你的临时饭卡送过来。"他递过一张崭新的蓝色卡片，"正式的学生证要下周才能办好。"
许尽欢如释重负，双手接过卡片："谢谢老师。"
"不客气，"张主任和蔼地说，"有什么困难随时找班主任。"
等老师走远，苏晓晓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快看看里面充了多少钱！新生饭卡一般会预存五百块......"
许尽欢刷了一下查询机，屏幕显示：余额200000元。
三个女孩同时愣住了。
"哇！"苏晓晓瞪圆眼睛，"你家给你充这么多啊？"
许尽欢盯着那个数字，手指微微发抖。
他们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而现在，它只是一张饭卡里的零花钱。
"行了，快打饭吧。"唐棠轻轻推了推她，"再不去糖醋排骨真没了。"
端着餐盘找座位时，许尽欢不经意间又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高中部食堂。
韩逸坐在靠窗的位置，周围围坐着几个同样出色的学生。
他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那笑容明亮又耀眼，和今早对她冷眼相对的模样判若两人。
"别看了，"唐棠突然在她耳边说，"那种人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许尽欢收回目光，低头扒了一口饭。
糖醋排骨酸甜可口，她却尝不出什么滋味。
"对了，"苏晓晓嘴里塞得鼓鼓的，"下午体育课要测800米，你准备好了吗？"
许尽欢眨眨眼："我......"
她在村里上学时，体育课就是在土操场上跑圈，哪有什么正规测试。
唐棠看她表情就明白了："没事，我们带你跑。初中部的跑道才300米一圈，比高中部的小多了。"
许尽欢感激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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