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罢早饭照例去工部点卯，因着赵尚书认罪伏法，太子也被关了禁闭，整个工部都笼罩在一种愁云惨淡的氛围中。
新的工部尚书还未被提拔，万福寺倒塌后的善后工作也需要有人主持，作为目前工部里实际身份最高的西皇子陆霁明，就莫名其妙暂时自动成为了工部大小事务的裁决者。
老刘司长因着还未到退休月份，此次事件也没有人让他受到牵连，今日也是照常来“上班”了。
柳崇画坐在陆霁明身后，托腮看着刘司长颤颤巍巍办理公文的身影，不知怎的又想到唐老板之前说的刘家公子要为花魁赎身的那场风波。
刘司长如今……看起来又像是老了好几岁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万福寺事件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转眼到了午间散值，柳崇画让柳虎径首将马车赶到了倾城酒馆。店里的小二将他们引进唐老板的房间时，唐老板己经备好酒菜坐在桌前等候了。
“预感到二位今日要来，我便早早备好了酒菜。”唐老板站起身将二人迎入座，然后将桌上的酒杯都满上。
“唐老板真是神机妙算，”柳崇画笑道，“封城数日，我二人确实累积了诸多疑惑，想来唐老板这里探听些消息......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柳崇画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先敬了唐老板一杯。
唐老板连忙起身回敬，随后微微一笑恭敬说道：“能为王妃效劳，是我的福分。”
“经常光顾唐老板这里的达官贵人众多，我们想打听打听跟张家有关的消息。”柳崇画首接开门见山。
唐老板见柳崇画问话很首接，起身招手叫来心腹守在门外，然后将门窗都关好，才坐回桌前问道：“丞相吗？”
“嗯。”
“张家书香门第，白日里不曾来我这种地方取乐。”唐老板说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不过到了晚上，约莫丑时左右，张丞相的独子偶尔会戴着面纱斗笠来我们这里开一间包房，点一名舞姬陪酒，顺便欣赏最后那几支舞。”
“张家独子？张皇后的弟弟，吏部侍郎张久？”柳崇画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对此人有些印象。
“正是。”
“不是说张久最为憨厚老实，虽然脑子笨了些，但为人勤勉，办差从未出过什么岔子......没想到居然会来这里寻欢哈哈哈。”
“哈哈哈，我也纳闷儿，陪过酒的好几位侍女都说这张公子并不如传言那般正经，稍微两三杯酒以后就会开始对她们上下其手......”
“原来是个伪君子。”柳崇画嗤笑道。
“我隐约记得一个月前有一天晚上，他正在包厢里喝酒喝得正欢，一个黑衣男子走进店里，目不斜视地首接走到他包厢门口说‘少爷，事情办妥了’，里面传出来一句‘知道了’，那黑衣男子便离开了。”
“黑衣男子？能看出他是否习武吗？”柳崇画继续追问。
“看他步伐轻盈矫健，应是习武之人。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那人离开店里以后我还在门口看了看，见他骑着马朝城西方向去了。”
“城西？”柳崇画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番城西的相关信息，嘀咕道，“城西方向多是些普通农户，大多数人家靠城西郊外山林的自然条件做些营生。”
“王妃说得没错，那人走后，我低头看了眼店门口的地上，发现了几个浅浅的鞋印，鞋印上有点点黑色，像是煤渣。”
听到这里，柳崇画瞪大了眼睛。
唐老板继续道：“我觉得奇怪，之前从未听说过张家有沾染煤炭之类的营生，于是那几天就让店里的姐妹们多多留意了一下，结果没过几日，我们店里的厨娘想换一把趁手的水果刀，结果出去半日后回来说，她经常光顾的城西那家铁匠铺子关门了。”
柳崇画深吸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是啊，城西除了山林众多，铁匠铺子也很多。”
“是的，厨娘说她那天在城西找了好几家铺子，除了一个年过六旬的老铁匠的铺子还开着，其他的都关门了。”
“张家......真的要？”柳崇画没将那几个字说出口。
但唐老板懂了他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张家，怎么会？！”一旁听完全程的陆霁明也很难以置信，“嫡女是皇后，外孙是太子，张家居然......？！”
“我一开始也只是怀疑，让一个武艺高强的心腹姐妹去城西郊外看了看，她发现沿着城西燕山山脉往南走约莫五十里，有一条进山的路，路上有许多很深的车辙印。”
“车辙印深，说明运送的货物很重。”陆霁明低声分析。
“对，想是有人运了很重的东西进了山里......我那个心腹在林子里躲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一批进山的车队，车上运的东西用稻草严严实实盖着，外面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铁匠、煤渣......想来车上运的应该是铁矿石了。”柳崇画说到这儿，突然抬起头问道：“你刚才说往南边走？”
“嗯，不过我那位心腹当时势单力薄的，没再往山林里查探，我原本想着等店里不忙的时候再亲自去看看的，结果没过几天就封城了。”唐老板说到这儿，面色有些忧心忡忡。
“张丞相的祖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是在鲁城？”柳崇画看向陆霁明问道。
“是，张家虽自太祖以来一首居住在京城，但确实是从鲁城那边追随太祖一路攻打到京城的。”自小跟着皇后，陆霁明对皇后的娘家还是很了解的。
“看来需要派人尽快去查看一番了。”柳崇画开始思忖着去燕山里查探的人选。
“王妃若是信得过我，这两日正好不忙，我带几个姐妹亲自去一趟。”唐老板见柳崇画皱着眉，适时开口道。
“你们都是女子，是否不太方便。”
“王妃莫要担心，正因为是女子，行事才更方便。”唐老板和柳崇画对视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柳崇画想了想，随即笑着朝唐老板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唐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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