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的话音还未落，那白狐突然挣开了他的臂弯，轻盈地跳跃到清欢的脚边。
月光下它的皮毛泛着银缎般的光泽，尾巴尖儿轻轻扫过清欢沾着泥点的布鞋。
五岁的小丫头蹲下身子，玉锁垂在胸前，晃啊晃的，竟然与狐狸颈间暗藏的银铃发出同样清脆的响声。
"小狐狸这也是怕打雷吗？"
清欢从兜里摸出半块麦芽糖，糖纸被雨水泡得有些发软。
白狐湿漉漉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掌心，忽然仰着头，发出声短促的鸣叫声，倒像是谁家新养的宠物狗在撒娇。
沈奶奶提着灯笼赶来的时候，正看见了这一幕。
老人家眯起昏花的眼睛，恍惚看见白狐耳后闪过一道莲花状的记号，那竟然与五年前裹着清欢的襁褓上绣着的花纹，一模一样。
她心头突突地首跳，灯笼杆子往地上一拄："三小子，这狐狸可伤着人了？"
"怪就怪在这儿！"
赵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后山塌出个大窟窿，这白毛团子蹲在那门环上，倒像是守门的看家犬一样。"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青砖的碎片，裂纹里嵌着半粒莲子，与清欢玉锁上的雕纹分毫不差。
清欢正用衣角给白狐擦着爪子，闻言仰起一张小脸："那门上有莲花？上回六哥带我去溪边，石头缝里也长过那样的莲花。"
可惜她待要叫六哥来看时，那莲花竟然消失不见了。
清欢比划着莲花瓣的弧度，脖子间的玉锁映着火光，在泥地上投出朵颤巍巍的花影。
虚云道长不知何时又站在了竹篱外。
他褪去白日里的凌厉，此刻倒像个邻家抄经的老丈，袖口还沾着灶灰："小友你与这白狐有缘，不妨留它在院中看着药圃。"
沈家院子里种植的不是花，而是种植了各类药材，这女娃还真是福娃，竟然给沈家带来了如此大的机缘。
老道说着将拂尘往腰间一别，竟掏出把松子喂那狐狸。
白狐嗅了嗅，忽然叼住松子窜上了槐树，惊落几片带着夜露的叶子。
清欢满脸狐疑，这狐狸竟然能像松鼠一样爬山树去，还在那里吃着松子，她总感觉哪里没对，却又想不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丢开，咯咯笑着去接那夜露，叶片上的水珠滚进玉锁凹纹，月光下竟然凝成了一粒莹白的莲子。
沈奶奶眼尖，颤巍巍地摸出块旧帕子，上头的金线莲花与那水珠形成的莲子严丝合缝。
一切都显示着清欢的来历不凡，只是五年了，却又从未有人寻来，这也让她更加怜悯自家小清欢。
“真是造孽。”沈奶奶喃喃自语，不管如何清欢己成了她家的娃，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孙女。
雨不知何时停了。
村东头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惊得白狐钻入了柴垛。
清欢追过去时，见柴堆里躺着把生锈的铜钥匙，匙柄刻着半枚莲子——与玉锁上的纹路恰好能拼成完整的一朵。
"明日让长庚带人去后山瞧瞧。"
沈奶奶将钥匙收进妆奁，转身往灶膛添了把艾草。
火光映得白狐的紫瞳暖融融的，倒像是寻常人家养的猫儿，竟然蜷缩在清欢膝头上打起了呼噜，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雨后青草的香，将那些未解的谜团都揉进了山雾里。
老道看着一人一狐和谐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对世间万物的洞悉，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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