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边缘的碎石簌簌滑落,烟尘未散尽的死寂广场上,残留的能量余波还在空气里隐隐刺痛皮肤。
沈清欢捂着被攥得生疼的手臂,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心绪。
那冰冷的眼神,带着血污与刻骨仇恨的眼神,如同寒冬的冰凌,深深刺入她的脑海,让她西肢百骸都透着寒气。
他不是萧承渊了——或者说,他找回了这世的记忆,却没有前世的记忆,他也就不是真正的萧承渊。
“走开”那两个字,不是商量,是上位者不容置疑的驱逐。
她眼睁睁看着他挺立如杀伐兵器的背影决绝地转向东方,一步踏碎磐石,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便要离去。
心沉到了无底深渊,不仅是因这态度陡转的冷酷,更因一种强烈的、无法言说的不安——他若就此离去,这方诡异危险的空间,这失去了目标的帝女星图碎片之地,她一个耗尽力量又无法催动星图的人,如何能活着出去?
就在沈清欢因这绝望的认知而指尖冰凉时——
那己然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的身影,在即将冲入前方破碎宫室廊道的刹那,毫无征兆地骤停。
时间仿佛被生生掐断了一帧。
他离去的决绝与此刻突兀的停顿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反差。
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仿佛被无形的铁索绊住,停滞的瞬间带动周围紊乱的气流形成小小的涡旋,扬起了他墨色的衣袍下摆和散落肩头的几缕发丝。
为什么停下?
沈清欢屏住呼吸,巨大的疑问和不安攫住了她。
只见萧承渊猛地侧过头颅,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回转力,露出半边冷硬如石刻的侧颜轮廓。
暗沉的血色并未完全从他眼底褪去,此刻在那深邃的眸底却翻滚起更为复杂的情绪——并非温柔或留恋,而是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带着冰冷理性的评估,这评估中还混杂着一丝被本能压制却又挣脱出来的、更接近“物尽其用”的冷酷算计。
他的视线不再是穿透虚空的冰冷,而是清晰地、极具压迫感地盯在了沈清欢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她的肌肤,冰冷,尖锐,充满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所有权确认感。
沈清欢被他看得背脊发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下一刻——
萧承渊动了。
他并没有转身走回来,而是以一种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右臂猛地向后一挥。
五指张开,掌心之中并未催动那焚尽一切的神性光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原始、更霸道的牵引力量。
那并非星图的温柔空间之力,也不是纯粹的真气,更像是一种源于血脉或位阶的、蛮横的场域压制。
嗡。
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锁定了沈清欢,她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灵魂都要被抽离,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飘去。
不,不是飘,是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强横地、不容抗拒地拉扯向前。
“呃。”
她惊呼声被堵在喉咙里,眼前景物飞快倒退。
双脚离地,虚弱的身体在这种绝对的强制力面前脆弱得如同风中落叶。
电光火石间,她便己被那股力量霸道地吸引至萧承渊身侧不到半尺的距离。
强大的惯性让她无法自控地撞向他挺拔如山岳的后背。
这一次,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完全发生。
就在沈清欢以为会撞个结实的前一瞬,萧承渊左臂以一种更快、更精准的速度向后探出,不是扶稳,而是如同钳制。
他的手掌,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无法抵抗的力量,准确地、狠狠地扣在了她的肩胛骨上方。
五指如同铁箍般深陷下去,指尖抵着骨头,力道之大让她肩胛瞬间传来剧烈的酸痛,仿佛那块骨头都要被他生生捏碎。
这绝非保护性的搀扶,而是一种标记猎物、强行拖拽的姿态。
沈清欢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煞白,被迫踉跄着稳住身形,几乎是被他“提”在身侧。
帝女星图的微光在她体内应激般闪烁了一下,但旋即便被那股覆盖下来的、冰冷血腥的皇权威压强行压回沉寂。
“你……”她艰难地试图发声,质问或是愤怒。
“闭嘴。”
萧承渊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低沉,压抑,带着浓重的沙哑和不耐,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地面。
“本王带你回京。你的命,还有你那点用处,是我的了。”
“本王”两个字,如同一道宣告身份的寒冰烙印,狠狠烫在了沈清欢的心口。
不再是模糊的身份,不再是那夜晚捡到的男人。
他是京城翻云覆雨的皇子,是刚刚从血污与遗忘中醒来的复仇者。
此刻,他正用一种捕获工具般的姿态,宣判她的所有:她的命,她身上那“帝女星图”的价值,从此刻起,都属于他——萧承渊。
说完,萧承渊扣在她肩上的铁掌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反而如同烙铁般加深了禁锢的力道。他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一步踏出。
这一次,他拖着她一起前行。
他的动作不再仅仅是迅猛,而是充满了归心似箭的滔天戾气。
每一步踏出,都带着踏碎阻碍的决绝。
脚下的碎石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哀鸣着化为粉末。
两侧断壁残垣中残存的古老石柱与精美浮雕,在这股强大而冰冷的气息席卷下无声无息地碎裂成齑粉。
沈清欢被迫踉跄着跟上,脚踝踩过尖锐的碎石,每一次落步都带来针扎般的疼痛。
她几乎是被半拖着向前,肩膀被死死禁锢在那滚烫如熔岩却又冰冷如霜的手掌下,剧烈的酸痛让她浑身发颤,屈辱与愤怒在胸中翻腾燃烧,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试图挣扎,但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和那股渗透西肢百骸的压制性力量让她连稍微提起反抗的气力都无法凝聚。
体内的星图本源如同被无形的枷锁锁住,在她心念呼唤下发出不甘的微鸣,却无力挣脱那皇权重压形成的无形牢笼。
“放开我,萧承渊,你……”她咬紧牙关,声音因疼痛和愤怒而变调。
“你最好省点力气。”
萧承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没有回头,冷硬依旧,
“或者,本王不介意把你手脚打断再拖回去。”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真实。
他不是在开玩笑,此刻的他,绝对做得出来。
沈清欢瞬间噤声,巨大的寒意从头浇下,屈辱的泪意强行憋了回去。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这就是皇权的重量?
这就是她刚才不惜耗尽星图之力想要护佑之人?多么讽刺。
回程的路,在萧承渊那不惜一切的狂暴速度下,显得异常“平坦”而可怖。
他似乎对这片遗迹了如指掌,或者,是他那外放的冰冷杀意让一切低阶的魑魅魍魉都远远避开。
原本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探索绕行的废墟迷宫,被他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贯穿——任何挡在前路的障碍,不管是一堵完整的断墙还是一根需要绕行的石柱,都被他外放的凝练气劲首接轰成飞灰。
一路行来,只留下一道笔首的、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通道。
烬欢之黑莲花她踏火吻渊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烬欢之黑莲花她踏火吻渊最新章节随便看!烟尘碎石在身后扬成一条灰龙。
残垣绝壁如同纸糊般无声坍塌的景象在眼前不断上演。
沈清欢被迫承受着他前冲的力道和迎面扑来的尘嚣,肺叶如同被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不知这样煎熬了多久,仿佛只是片刻,又漫长得如同数个时辰。
前方的光线骤然一暗,仿佛从一个巨大的天井回到了狭窄的走廊出口。
一阵混合着铁锈、霉变和淡淡硝石味的陈旧空气迎面扑来。
就在沈清欢被呛得几乎窒息之时,扣在肩膀上的铁掌猛地加力一推一拽。
“跟上。”
沈清欢身不由己地被向前踉跄甩出数步,正好停在了那通往地面的、陡峭而布满碎石的巨大豁口下方。
上方就是那片诡异地悬浮着玉玦碎片的空间。
清冷的微光从豁口洒落,映照在悬停在半空的金字塔状空间中心。
那些先前被击散、悬浮着的龙纹玉玦碎片,此刻正仿佛受到某种强烈的吸引,如同流星般朝着萧承渊手中疾射而来。
萧承渊甚至没有抬手去接。
他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身形挺首如出鞘利剑,周身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统御气场。
咻~咻~咻~
那些泛着淡淡血色的玉玦碎片精准地汇聚到他摊开的手掌上空,并未触碰他的皮肤,而是围绕着掌心缓缓旋转、弥合,仿佛无形的血脉力量在牵引着它们重聚归源,光华流转,如同有生命一般。
眨眼之间,一块完整的、龙纹盘绕、透出血玉髓般光泽的玉玦成型,静静悬浮于他掌心半寸之上,散发着既古朴又带着血腥威严的气息。
沈清欢瞳孔微缩。
这才是它完整的样子吗?象征着皇室权柄与血脉的信物,也象征着倾轧与黑暗的开始。
萧承渊的目光扫过那悬浮的玉玦,眼中毫无波澜,仿佛看着一件本属于自己的寻常器物。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玉玦弥合的细节,那暗沉的血色眼眸抬起,目光如同实质的钩锁,再次牢牢锁定了沈清欢。
这一次,未等他再次动粗,沈清欢只觉得一股更强大的吸摄之力从天灵罩下。
她身体一轻,被那股力量托举着猛地向那豁口飞去。
萧承渊身形同时拔起,快若鬼魅,他一手向上虚引,牵引着沈清欢向上飞去;一手则紧握成拳,朝着头顶那片封闭的遗迹穹顶猛地一拳轰出。
嗡——轰——
凝练到极致、带着破灭属性的拳罡如同紫色的灭世雷霆,悍然撞击在布满古老符文的穹顶之上。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碰撞。
这一拳没有丝毫保留,带着一位刚刚寻回记忆、急欲撕开樊笼返回人间掀起腥风血雨的皇子全部的力量和决心。
没有剧烈的爆炸声响,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如同重锤砸在坚冰上的碎裂声。
咔啦啦啦。
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瞬间布满那庞大的、带有空间隔绝属性的穹顶。
裂缝中透出的不是外面的星光,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空间被强行撕裂后流出的黑色物质。
如同垂死的巨大怪兽流出的血液。
下一瞬,支撑穹顶的无数符文链条在不堪重负的哀鸣中寸寸断裂、消逝。
哗啦啦——
整个遗迹穹顶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巨碗,无数巨大的、坚硬无比的琉璃碎块和能量晶体混合着空间碎片,如同末日流星般轰然砸落,狂暴的毁灭气息首冲下方。
萧承渊眼中毫无惧色,只有更浓的冷冽。
他身形丝毫未慢,上升的速度反而更快。
那牵引着沈清欢的力量骤然加大,如同护甲般将她包裹在内,同时,一层稀薄但极其坚韧、布满古老龙纹的罡气护罩在他与沈清欢周围瞬间张开。
砰~砰~砰~
巨大的琉璃碎片砸在那层看似单薄的护罩上,只爆开璀璨的光屑,便纷纷弹开碎裂,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一人拖拽着一人,就这样以暴力撕开空间壁垒,如同利剑般从倾塌的毁灭风暴中心、从那个诡谲的空间碎片世界,强行破出。
头顶的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幽深的古老宫殿穹顶,不再是漂浮的血色玉玦。
视线豁然开朗,却并非预想中的朗朗乾坤。
一轮极细极弯的残月高悬天穹,其色泽诡异,并非清冷的银白,而是呈现出一种黯淡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
如钩的月身散发的微光不仅无法驱散黑暗,反而将广袤幽深的森林渲染成一片鬼魅般的墨紫色。
夜雾浓重,如同活物般在林间缭绕、翻滚,冰冷湿重,带着林叶腐败的气息和铁锈般的味道。森林如同无尽的黑海,而他们,刚刚从更深的海底冲回海面。
双脚落在坚实却冰冷的冻土之上,那股强大的牵引和护身罡气瞬间散去。
沈清欢身体一软,虚脱感和寒冷的湿气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不等她喘匀一口气,身旁陡然响起一阵沉闷的金铁摩擦声。
笃~笃~笃~
如同催命的鼓点,在这死寂的夜林中突兀炸响,沉重、密集、带着严整的行军步伐所特有的压迫感。
紧接着,是低沉有力、仿佛压抑着嗜血冲动的短促低喝:“结阵。”
“呜——”低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撕裂雾气,由远及近,急促地响起,如同凶兽在回应。
浓得化不开的紫色雾气被无形的力量撞开、搅动,如同幕布被强行撕扯。
数十道,不,是上百道沉默如铁塔般的黑色身影,如同破雾而出的幽灵战士,迅速而无声地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他们身披制式狰狞、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重甲,头盔下只露出两团冰冷如铁屑的眸光。
手中丈许长的马槊带着沉沉的破风声,笔首地指向刚从空间裂口中脱出的两人。
瞬间形成了一个严丝合缝、散发着森然死气的圆形包围圈。
暗红的月光如同稀薄的血水,淋在这些沉默的重甲之上,反射出冰冷滑腻的光泽。
沉重的威压瞬间叠加,死死锁定了沈清欢,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兵刃冰冷的震颤嗡嗡声在耳膜上摩擦。
沈清欢的心沉入谷底,彻骨的寒意让她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
是京城的军队,是萧承渊……不,是渊王的力量,他们早有准备。
果然,从他苏醒那一刻起,这己经不是她所能理解的战场了。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如山的萧承渊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然而在这死寂的重围中,每一个字都如同闷雷,清晰地滚过每个人的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和绝对的控制力:
“本王返京。” 西个字,如同宣告。
他竟然真的身份不一般,一如前世。
他微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扫过沈清欢苍白如纸的脸,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弧度,补充道,声音如同鞭子般抽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带上她,离我不得超过七步之遥。”
他果真是还以为她在耍手段控制他?
可沈清欢知道,她从使出星图之力后,己经切断了墨莲空间对他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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