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的盛夏裹挟着咸湿的热浪,即便傍晚时分,空气依然滚烫。黄子林坐在东莞住所的阳台上,脚边放着喝了一半的凉茶,目光追随着珠江口那艘亮着航标的货轮。流水线的轰鸣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白天跟着父亲参观工厂时,他满脑子都是李琳琳描述过的深圳街景。
手机在瓷砖上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母亲发来的消息安静躺在对话框里:“子林,你三姨在深圳南山区开了家跨境电商公司,最近公司搞年中大促忙不过来,反正你没事想让你过去住几天搭把手,体验一下生活,顺便带你逛逛大城市。反正我们白天在厂里忙,也没时间陪你,你看咋样?” 他反复读了三遍 “深圳南山区” 几个字,心跳骤然加快。福田和南山,不过十几公里的距离,这个认知让他的手指都微微发颤。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时,茶水不小心泼洒出来,在裤腿晕开深色痕迹也浑然不觉。
得到确切答复后,他跑到卧室翻出地图,用红笔在东莞与深圳的位置间用力画了条首线,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又打开手机定位软件,反复测算着两地距离,首到把路线图刻进脑海。
抵达深圳那天,高铁站的玻璃幕墙折射着刺目的阳光。三姨的银色轿车驶上深圳湾大桥时,黄子林把脸贴在车窗上。远处的跨海大桥如银龙卧波,鳞次栉比的高楼在天际线勾勒出锐利的轮廓,咸腥的海风透过缝隙钻进车厢。等到了三姨家以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截取了自己所在位置的定位图,附上一句:“猜猜我在哪?” 发送给了李琳琳。
不到一分钟,视频通话请求便弹了出来。画面里,李琳琳正举着冰淇淋,嘴边还沾着巧克力酱,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在深圳?!” 她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拔高,背景里隐约传来商场的广播声。黄子林看着屏幕里她慌乱擦拭嘴角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惊不惊喜?我三姨在南山开公司,喊我来‘打工’!”
李琳琳举着手机原地转了一圈,展示着周围的环境:“太巧了!我家离南山就几站地铁!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纸鸢与木马》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她突然凑近镜头,发丝扫过手机话筒发出沙沙声,“你住哪?我明天就去找你!” 黄子林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等待的时光都有了意义,“别急,等我安顿好,带你去看真正的大海。”
三姨的公寓在科技园高层,落地窗外的夜景让黄子林屏住了呼吸。整座城市像被打翻的银河,霓虹灯光在楼宇间流淌,深南大道的车流化作蜿蜒的光带。他又给李琳琳发了几张窗外的照片,附带定位,还调皮地说:“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据点’啦。”
周末跟着三姨穿梭在万象天地、华侨城创意园,黄子林却总在计算时间。路过文具店时,他鬼使神差走进去,买下印有海浪图案的信纸,想着要给李琳琳写信。三姨带他品尝早茶,虾饺和凤爪的鲜美都不及视频里李琳琳分享的路边摊烤冷面。
终于等到约定的周一,黄子林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地铁站。玻璃穹顶洒下的阳光在地面切割出几何图案,他数着来往的人群打发时间,连地铁报站声都变得悦耳。当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穿过闸机口,他感觉周遭的喧嚣都褪去了。李琳琳的裙摆被空调风吹起,怀里的卡通游泳圈是只戴着墨镜的小海龟,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你头发剪短了。” 李琳琳仰头打量他,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海风般清新的柠檬香。黄子林这才想起上周三姨硬拉他去修剪头发的事,耳尖泛起薄红:“还不是为了......” 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接过沉甸甸的帆布包,里面装着防晒霜、毛巾和李琳琳念叨了好久的挖沙工具。
地铁启动时,两人被人群挤得贴在一起。李琳琳指着窗外的平安金融中心讲解,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黄子林悄悄打开手机相册,将她认真的侧影定格。隧道里的光影交替扫过少女的脸庞,恍惚间,他想起初中时偷偷看她解数学题的模样,那时的心动与此刻重叠,在盛夏的风里酿成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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