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坐在他旁边,眼见着杨醒细心地拿毯子给他盖着,笑着回答道:“刚来一会儿,你在上面做什么?这么冷,这火炕多暖和。”
季明元没觉得上面冷,但有一种冷叫父母觉得你冷,他说不冷,当娘的肯定不信。
“这儿吵,上头安静。”
吴氏就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小妹前两天回来一趟,带了不少外头的东西,让我拿一些过来给你们用,有的我都没见过,不过她说了用法。”
季梨花上门来,更重要的是报平安,她的丈夫赵英是个货郎,走街串巷卖东西,想有竞争力,就要去外面搞一些这儿没有的东西回来。
他们成亲时季梨花还带着他一起来观礼,结束后就出门了,这年头去外面一趟回不来的大有人在,所以每次赵英出远门,季家人同样担心,季梨花会在丈夫回来后回娘家报平安。
季明元一听就道:“她回来,怎么不上家来?”
吴氏道:“说是忙着回去出货,家里都没待一会儿就转回去了,马上过年了,忙着多挣点。”
赵英家没什么土地,一年到头就靠走街串巷卖东西,年底东西比较好卖,当然忙着挣钱。
吴氏拿过来的东西里,除了常规的针线丝帛,还有牙粉,铅粉、胭脂、口脂等女性用品,一对小珍珠耳环,给季明元的是一本名家字帖,虽然是临摹的,但在这儿也价值不菲。
此外还有一小袋镇宁县没有的糖果和一包点心,面面俱到。
季家三个姐妹,婚事都是季时珍亲自把关,同时征询过她们的意见,所以她们日子即便清贫些,也过得很舒心,都是很好的性子。
前些天沈妙上门带了米花糖和肉,后面季桂花也送了些菜过来,这时候天太冷,菜地都用稻草盖着,外面蔫吧,要剥掉很多才显得新鲜,她家送来的一背篓菜,全都是里面新鲜的。
价值不可比,心意却没差。
对比之下,一首把季明元圈在领地里,对季家人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的杨醒,反而显得不近人情的样子。
当然,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
她没拒绝这些东西,而是决定改日打了新鲜猎物回来,多给她们三家送些过去,让她们过个好年。
季明元拿着那本字帖,很是感动,嘴上却道:“他们从外面拿东西回来也不容易,该卖的卖,忙着送家里来做什么?”
妹夫的父母尚在,家中还有未成家的弟妹,又养着孩子,在县里一点小菜都要花钱买,日子也不宽裕。
“她说你妹夫出去一趟带很多东西回来,这点是早就赚到了的,一番心意,我总不能让她拿回去,你妹夫这次去凉州,说是不太平,我劝他们存下银两买些田地,她也不放在心上,唉。”
赵家纵然有钱,也不敢乱用,每次出去进货,几乎都要把家底全投进去,甚至还外借,等卖了货再还,日子很紧巴,万一遇到意外,钱和货全打水漂。
加上他说外面不太平,又是有人谋反又是天灾降世,这样闹下去,怕是要再整出些税种来,从老百姓嘴巴里抠钱贴补朝廷。
吴氏和季时珍成婚几十年,多少能听懂些,总之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如此情形,相对稳定的田地比不稳定的货物,还是有几分优势的。
她没这样说,季明元也就不好打击她,靠田地吃饭,老天爷乐意赏他们一口饭吃,他们才能活下去,反之,每年饿死的不知凡几。
“赵家一首做这个,路子都熟了,如今让他们种田,反而种不好,如果遇上天灾,颗粒无收,岂不是更难?”
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就没有所谓轻松的、无风险的活路。
种地有田租地税,卖货有算缗(同民)市税,像赵英去外面拿货,靠人工背负根本拿不了多少,若是租一匹马或者骡子去,一辆车就抽税一算。
这还是赵家不是正经商户,商户一辆车抽两算。
也别想着瞒而不报或者偷偷躲过去,若是被官府查实,除了没收缗钱,还并罚戍边或徭役一年,同时官府支持百姓相互揭举偷漏税行为,查实举报者能得到其偷漏税款的一半作为赏赐。
如此情况下,别说相互遮掩,不被人恶意冤枉陷害就算好的了。
一边是对普通百姓取之尽锱铢,一边是官商勾结无所畏惧地贪墨、世家不受律法管控肆意吞并土地操纵物价,虞朝的衰败其实早有端倪,上辈子即便没有沈妙和百里玄霆,同样会有人推翻这个腐朽的王朝。
吴氏很是无奈。
“我说了她也不听,算了,由得他们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这小儿子,三个月前绝没人想过他能过上如今这样的好日子,衣食无忧有人伺候,比地主老爷过的还安逸。
她又忍不住念叨:“杏儿对你好,你也要讲良心,好好待她,知不知道?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负她,看我收不收拾你?”
季明元:“……”谁欺负谁啊?
他想反驳,又不好意思,一抬头发现杨醒正对着他笑,那笑容明显不怀好意,他顿时脸都涨红了。
“我才没有。”
他声音稍微大一些,吴氏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好好说话,没有就好,我得回去了,你二嫂身子不利索,家里孩子又多,离不得人。”
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的思想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季时珍这类人,在村中己经称得上顶顶好的男人,却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甩手掌柜一个。
吴氏要回去,杨醒让沈妙给她装些吃的,她忙着欺负季明元,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了。
季明元目送自己母亲离开,一回头看她眼神不对,就想逃避。
杨醒忽然扑过来,吓他一跳,然后抱着人往楼上走。
季明元对这件事每次都是些微的恐惧加迷茫,二十年所知告诉他男女之间不应该这样的。
但他抵抗不了杨醒,很多时候怎么沉//沦的自己都不知道。
上楼梯时,他抓住杨醒的衣袖问:“我们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这样不对,男女敦伦之事,不是这样的。”
他觉得难堪。
杨醒低头细细亲他的脸,脖子,一边回答:“对不对都是人说的,咱们快乐就行,难道你不舒服?”
季明元不好意思回答。
他没感受过“正确”的男女之事,不知道怎么样,但杨醒对他做的,何止是舒服,都舒服得找不着北了。
他不回答,杨醒把人扔船上,开始今日份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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