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虽不知中间还有什么门道，但自家的利益最重要，她道：“卖身契都签了，你现在说这些没用，人你们带不走，银钱也没有，当时约定送他来的那老人去了，给一副棺材，别的没有，那老人走了？”
一群人都不说话。
孔越从后面挤过来，哭着问：“是不是爷爷出事了？爷爷怎么了？你快说，爷爷怎么了？”
“那老不死的快病死了。”
男人伸手揪住他，眼见其他人要扑上来，又赶紧放了，只狠狠盯着他，骂道：“没良心的兔崽子，亏他养你一场，他都快饿死了你在这儿吃香喝辣，穿这么好的衣裳，跟你那个早死的娘一样没良心……”
他想大放厥词，见其他人眼神不对声音立刻小下去，只一味说孔越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沈妙听不下去了，道：“他既己经被卖，就是我们家的奴隶，父母都要排在主子之后，其他人更管不到他头上来，你们擅闯民宅，受这顿打纯属活该，赶紧滚，不然我让人把你们扔出去。”
刚才打他们的几人盯着他们，那男人不敢再闹，他以为富贵人家会因为他们闹事给他们银钱，没想到钱没拿到反而被打了一顿。
找人说理都没处说去，毕竟是他们无理在先。
只是离开之前，他对孔越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回去看看他，毕竟养你这么大，死之前见不到你，怕是不会瞑目。”
说完赶紧跑了。
冯嬷嬷等人也放开那两个女人，让她们走。
孔越半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道门，眼神迷茫。
沈妙道：“你要是回去了，他们指不定把你卖到哪去，买你进来没花钱，吃的那点东西就当施舍，你自己想好，这道门好出不好进的。”
不是她残酷，而是那老人卖他，是想让他好好活着，现在回去，百分百被那一家子卖别处去，再想遇到他们主子这么善良的人，可不容易。
孔越犹豫很久，终究没离开。
那男人留话是为了让他心疼老人主动回去，人贩子都在家里等着了，一天一夜没见到人，人贩子也走了，一家子气得不轻。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杨慎回来时天都黑透了，沈妙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意外，却原来是那家人为了感谢他们，装了些豆制品在马车上，还拔了萝卜和小菜给他带回来。
升米恩，斗米仇，需要报答的是恩情，不需要报答就成了理所当然，所以他没拒绝。
沈妙见有豆皮，当晚就煮成素肉煲给俩主子吃，豆皮不算多，其他人吃的豆腐。
——
第二天墨临渊等人去县里，除了买药材，还买了不少布匹，顺路去县衙弄好了后来那批人的卖身契，找了张永新让他分几个人上门干活儿……
这些沈妙都能处理，杨醒就没来，她闲着无聊上了几回山，打了很多猎物，让他们做成好存放的熟食，方便过冬。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还没到，计划铺不开，只能先苟着，等那批奴隶到了，就开始砍树开荒。
明年的计划是继续囤人，培养各类人才，开荒育种，打通到那个煤矿的路，炼铁铸兵，静待时机。
布匹买回来，家里会针线活儿的人每日做，准备了很多衣裳，肉食也堆了两个屋子，做成肉干或者烟熏肉，能长久保存，柴禾堆在暂时没住人的房屋檐下，十多米长的屋檐下堆了近两米高的木柴，再翻一倍人也够过冬了。
粮食是沈婉莹安排的，陆觉不是奴籍，在外行走比其他人方便，出去一趟运回来不少，又添置了一些牲畜。
进了腊月，天气冷下来很多，白天在零下十度左右，晚上最低能到二十度，村里冻死人了。
是吴氏上门来说的，因为天太冷，冻死的那老人要停灵到明年去，这种事虽常见，村里人心里却觉得晦气，连吴氏都有些微词。
杨醒听完，道：“人都去了，多说无益，二嫂是不是要生了？”
吴氏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回来，点头道：“是快生了，估摸着在腊月十五之前，杏儿啊，这家里怎么又多那么些人了，你这，养几个照顾你们就行了，你爹娘留下的银钱再多，也经不住这样花，过几年你们要不上孩子，还是要过继个孩子到你们名下来，老了也有个依仗。”
季明元身子这事儿，杨醒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但她不在意，甚至季时珍主动悔婚她还不答应，季家人只能顺从。
但他们还抱着希望，两人都正是生养的好时候，如今杨醒还找了人给他医治，说不定不久之后就有好消息了。
杨醒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好笑，就季明元在船上那点本事，她放任些都能把他做晕过去，还生孩子，他要是能生，倒应该挺快的。
不过吴氏并非心怀恶意，觊觎她的家产，这年头，总得是有亲缘关系的更可靠些，养再多奴仆，也不能过度抬举，以前县里就出过只有女儿的地主把女儿嫁出去后被长工害死吞没家产的。
他们过继季明元两个哥哥家的孩子，上了族谱，就相当于亲生，即便性子不好，有宗族礼法压在上头，轻易不敢造次。
“过两年再说吧。”她倒不介意养小孩儿，但随便养养和当自己孩子养是两回事，后者她还没修炼出来，不能随意应承。
吴氏说好。
季明元在楼上，对比硬邦邦的火炕，他还是更喜欢楼上的床垫，杨醒有意识操纵空间，他们的房间里不算冷，除非要针灸，他平时都不乐意下来。
其实这也是因为他从小走不了路，家里人都有自己的事，不能带他，大部分时候他只能在家里读书习字，养成了有些孤僻的性子。
平时杨醒在楼上陪着他，要是出去，让他下来，他就下意识拒绝。
除非有理由非下来不可。
此时吴氏过来，他不能像小媳妇似的在楼上躲着，杨醒就把他抱下来了。
吴氏一看，自打上次被从家里带过来也就十多天，不仅白了，脸颊上都多了几分肉感，看上去气血很足的样子。
养得真好。
她心里赞叹，季明元被放在炕上，仰起头叫了一声：“娘，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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