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这一路非常慢，天寒地冻，每日只能走三十多里路，否则走着的人受不住。
那些刺杀的人带来的不过十多匹马，都是老弱病幼骑着，零下十多度的气温，每天停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煮姜汤，免得他们冻出毛病来，带来更多麻烦。
杨醒偶尔去周围打猎，这群人不缺吃的，除了低温，其他方面比来的时候优越多了。
走上官道后，杨醒时刻注意着前后来人，这儿是边关，虞朝没有和外族人开通商贸，沈妙也说过这两年暂且不会打起来，太平时，没人愿意往这边陲之地来。
他们回程用了八九天，期间只在官道上遇到两波人，都是快马加鞭，杨醒提前让所有人躲起来，用空间把他们藏住，没让对方发现。
镇宁县到上河村及周边村子是一条崎岖坎坷的泥土路，下过雪后，越发难走，这一段他们就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杨家。
杨醒回来的第一天是不管正事的，让沈妙先安排他们住下，就去正房找季明元。
季明元经过这段时间的针灸治疗，这两天能扶着东西自己站起来了，他一首努力练习，想在杨醒回来的时候站着迎接她。
然而今天白天站立的时间太久，等杨醒回来时，他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扶着火炕的那面墙，试了几次，还险些摔倒。
杨醒赶紧抱住了他。
炕上比较热，他只穿了亵衣和一件暗红色中衣，本就白皙的脸在衣裳衬托下越发漂亮，此刻汗珠盈盈、气息微喘，有种说不出的色气。
两人成亲这么长时间，季明元对她的很多反应都习惯了，一对上她的眼神就顿觉不妙，轻声道：“我让荆繁问一下，厨房饭好了没？”
说着就要挣扎，杨醒抱住他的手：“没那么快，你饿了？”
“没有，我是怕你饿。”
杨醒亲亲他的脸：“我不饿，不用问，好了他们会送到正房来。”
季明元身上有股说不清的香味，杨醒很难描述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像是一种开在雾里的花，那飘渺的雾气掩盖了大部分花香，又隐约存在，一凑近就能闻到，并让她瞬间上头。
如果换个物种描述，大概是猫咪闻到猫薄荷的反应。
这种反应是她在别人身上从未有过的，她用力在他颈窝里吸了好几口，想把人就地正法。
外面偶尔传来些吵闹声，季明元当然不让，被她按着亲的喘不上气，才在接吻的空档承诺晚点做。
杨醒爽了。
把人抱在怀里揉揉，说些闲话，等着厨房做好饭送过来。
沈妙和沈婉莹自然被其他人认出来了，尤其是沈瀚夫妻俩和她们的兄长嫂子等人，震惊的同时，发现其他人都听他们的，立刻又打听起杨醒的身份来。
两人的态度都是一问三不知。
沈婉莹还顶着百里玄霆妻子的名头，百里玄霆自以为有责任感，见到她免不了关心几句，沈婉莹却烦他得很，什么也不想回答。
百里玄霆得知这两人都是杨醒跟前的红人后，越发迷惑，但墨临渊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开始怀疑季明元，接触过后觉得不可能。
季明元性子太软弱，丝毫没有魄力，不可能是她口中要拥立的真龙天子。
沈妙在厨房安排晚饭，沈婉莹领着人给他们烧火炕，弄热水擦洗，换上干净衣裳。
百里玄霆身边十多人，墨家二十多人，沈家也近二十人，加起来五六十人，幸好后面修的那两排屋子宽敞，不然都住不下他们。
冯嬷嬷原先是墨家的管事嬷嬷，再见旧主，忍不住就想下跪，被墨博鸣的夫人徐琪叫住了。
她道：“冯嬷嬷，如今大家同为这府里的奴才，身份是一样的，你别坏了规矩，惹主子厌烦，你先来的，往后我们一家还要仰仗你。”
承恩侯府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大善之家，邓林夫人和徐琪都不是会磋磨下人的，所以家里以前奴仆都很感激他家。
如今再见，冯嬷嬷感动不己，泪流满面。
墨博鸣问了些杨家的情况，以及当时被卖的其他人，他们夫妻身下只有墨临渊和一个女儿，那女儿当初非要嫁给弘农杨氏子孙，墨家夫妻俩当时坚决反对，大难临头却只有那女儿逃过一劫。
此杨非彼杨，那个杨氏，也是京城世家之一。
冯嬷嬷说了些人尽皆知的事，而后道：“这个主子心善，不苛责下人，每日三顿饭都能吃饱，活儿也不多，夫人不必担心，且安心住下，别的日后再说。”
她是宽他们的心。
墨家曾经多么风光，名义上的皇帝外戚，墨博鸣承袭侯爵，大公子墨临渊文采斐然，前程似锦，如今却沦落到给人当奴才的地步，万一想不开，容易行差踏错。
徐琪握着她的手：“嬷嬷放心，多大的坎都走过来了，你说主子善良，总比在牢山采石轻松些，哪里就到要寻死觅活的地步了？没事的。”
冯嬷嬷见她虽然憔悴了许多，但眼神清明，态度温和，并没有因为家中突逢变故超生怨怼，松了口气。
“好，好。”
至于家里其他人，冯嬷嬷知道被卖到何地的有，不知道的也有，墨博鸣两个兄弟都是妻妾成群，妾室和其他年龄稍小的女眷，不少沦为官奴被卖掉的，很多都不知去向。
另一边，百里玄霆还缠着沈婉莹想问她当时去哪儿了？又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沈婉莹被他弄烦了，毫不客气地开口：“如今咱们都是奴才，主子在上，你管我是怎么来的？别烦我！”
沈瀚夫妻想插嘴，发现这两个女儿性格变了很多，一点不愿听他们啰嗦，搬出孝道来，她俩就拿主子说事。
他们自己也是当过主子的，知道一家子为奴为婢的情况下，父母对儿女的掌控会大大减弱。
沈妙和沈婉莹还没真正见识过杨醒动手，他们先见识到了，又是初来乍到，不敢放肆，还算安分。
事先不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晚餐只能简单些，沈妙让厨房做了个粟米版的青菜瘦肉粥，因为人多，煮粥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期间她按杨醒的口味他们开小灶，他们都吃上了，大锅饭还没做好。
杨醒不管这些，吃完饭，知道厨房供不出热水来，首接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抱着人上楼了。
楼下一群人排队等饭食，楼上鸳鸯交颈，被翻红浪。
人类的悲欢喜乐往往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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