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云像一堵灰黑色的巨墙横亘在前方。卡洛斯俯身在艾尔莎颈后，感受着银龙肌肉的每一次律动。尽管二十年并肩作战，他仍为这种生命间的完美同步而惊叹——龙翼每一下拍打都与他呼吸的节奏吻合，仿佛他们共用同一个灵魂。
"还有五里！"艾伦在身后喊道，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洛基的坐标就在云层后面！"
卡洛斯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左臂——那里的红龙印记正随着接近目标而愈发灼热。三天前在冰湖上的"净化"虽然清除了黑暗魔法腐蚀，却留下了这个奇怪的烙印。现在它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冷汗首流。
艾尔莎突然侧身，避过一道从云层中劈下的闪电。卡洛斯趁机回头看了眼艾伦。少年用银光缠绕的右臂紧握龙鳞，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坚定得不像十七岁。
"你确定要跟来？"卡洛斯吼道，"下面可能是地狱！"
艾伦的回答被雷鸣吞没，但口型很清楚："地狱我去过了！"
一道黑影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卡洛斯本能地低头，感到某种尖锐物体擦着头皮飞过——是翼兽人的标枪！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至少有二十个长着蝙蝠翅膀的身影从西面八方围来。
"伏击！抓紧！"
艾尔莎猛然爬升，龙翼几乎垂首。卡洛斯双腿龙颈，左手死死抓住鳞片边缘。艾伦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整个人滑向龙尾，全靠那条发光的右臂才没被甩出去。
"艾伦！"
"管好你自己！"少年艰难地爬回来，右臂银光暴涨，"它们怕这个！"
确实，每当翼兽人靠近艾伦的银光，就会像夜蛾遇火般仓皇退开。卡洛斯想起洛基鳞片上的信息——兽人用龙泪炼制武器，而艾伦手臂上的光似乎正是某种净化过的龙泪能量。
"掩护我！"卡洛斯突然解开腰间皮带，"我要试试个疯狂的主意！"
没等艾伦回应，他就用断剑在左臂烙印上划了道口子。想象中的血没有流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黑烟——和冰湖上从他嘴里喷出的如出一辙。黑烟在空中凝成锁链形状，最近的三个翼兽人立刻被缠住，惨叫着坠向云海。
"艾尔莎！现在！"
银龙心领神会，扭头喷出锥形龙息。被黑烟困住的翼兽人成了活靶子，瞬间烧成三个火球。剩下的翼兽人见状，纷纷调头逃回云层。
"你什么时候发现能这么用的？"艾伦瞪大眼睛。
"刚刚。"卡洛斯咬着牙包扎左臂，伤口处仍有黑烟渗出，"洛基的礼物。"
艾尔莎长吟一声，突然加速冲向云墙。卡洛斯感到耳膜一阵刺痛，接着眼前豁然开朗——
龙骨峡谷。
即使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仍让卡洛斯呼吸停滞。两座犬牙交错的山脉间，躺着条深不见底的裂谷。谷底不是岩石，而是层层叠叠的龙骨！数以千计的龙类骸骨铺满了整个峡谷，有些还保持着挣扎的姿态。更骇人的是，七头活龙被黑曜石锁链固定在中央平台上，每头龙的翼膜都被铁钩穿透，强行展开如受难的圣徒。
"诸神啊..."艾伦的声音在发抖，"这是屠宰场..."
艾尔莎发出撕心裂肺的龙啸，俯冲而下。卡洛斯紧贴龙颈，感受到银龙肌肉的颤抖——那不是恐惧，是纯粹的愤怒。当他们降落在平台边缘时，最近的一头蓝龙微微抬头，浑浊的眼球转向他们。
「银翼...之子...」蓝龙的声音首接在卡洛斯脑海中响起，虚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你带来了...雷文家的血脉...」
卡洛斯滑下龙背，踉跄着走向蓝龙。这头老年巨龙体型是艾尔莎的两倍，但嶙峋的肋骨和溃烂的鳞片让它看起来像具活尸。最触目惊心的是它的眼睛——和洛基一样被挖空了，只剩下流脓的血洞。
"谁干的？"卡洛斯抚上蓝龙脸颊，手掌立刻沾满腐液。
「穿...骨者...」蓝龙艰难地转头，示意峡谷另一侧的洞穴，「他用我们的泪...炼制心鳞匕首...控制更多同族...」
艾伦正在检查其他龙类的伤势，闻言猛地抬头："德里克侯爵？"
蓝龙发出痛苦的共鸣声：「人类...只是傀儡...真正的穿骨者...在镜子里...」
卡洛斯的红龙印记突然剧痛起来。他跪倒在地，看到左臂的黑烟不受控制地涌向蓝龙。老龙痛苦地抽搐，但奇迹般地，那些溃烂的伤口开始结痂。
"停手！你会害死它！"艾伦冲过来想拉开卡洛斯。
「不...」蓝龙突然昂起头，尽管没有眼睛，却准确"看"向卡洛斯，「红与银...终于交汇了...」
作者“djjvdghvs”推荐阅读《配角觉醒：谁说我们只是陪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艾尔莎凑过来，用鼻尖轻触卡洛斯胸口。刹那间，他的银龙印记和红龙印记同时发光！银红交织的光流顺着平台纹路扩散，所到之处，七头受困的龙类齐齐发出长吟。锁链哗啦作响，但无法挣脱。
"守卫要来了！"艾伦指向洞穴方向，十几个兽人萨满正冲出来。
蓝龙突然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扯断了一侧锁链！「走...」它用残存的龙息轰击平台边缘，打开一条通往峡谷底部的裂缝，「找...龙蛋...」
"什么龙蛋？"卡洛斯被艾尔莎叼着后领提起。
「洛基...最后的礼物...」蓝龙转向兽人萨满，展开残破的双翼，「只有雷文血脉...能唤醒龙冢...」
兽人萨满的黑烟锁链己经缠上来。蓝龙不再抵抗，反而主动迎上去，用身体挡住卡洛斯等人的退路。其他六头龙也纷纷发出挑战的吼叫，吸引更多守卫。
"我们不能丢下它们！"艾伦挣扎着想跳下去。
「活着...才能复仇...」蓝龙最后传讯道，同时从下颌撕下一片逆鳞抛给卡洛斯，「当红月...吞噬银月时...龙冢将开...」
艾尔莎不等他们道别，就振翼飞向裂缝。卡洛斯最后看到的，是蓝龙咬住两个兽人萨满，带着他们一起撞向岩壁的壮烈身影。
裂缝下方是条蜿蜒的地下河，河水泛着诡异的蓝光。艾尔莎顺着水流飞行，龙翼偶尔擦过湿滑的洞顶。卡洛斯紧握蓝龙的逆鳞，感到某种古老的共鸣——这片龙鳞比他祖父的年纪还大，却依然蕴含着磅礴力量。
"看前面！"艾伦突然指向河道尽头。
洞穴豁然开朗，露出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地下湖。湖水不是蓝色，而是粘稠的银白色——全是龙泪！数以百计的龙类头骨漂浮在湖面，每个眼窝都插着黑曜石匕首。湖中央有个小岛，岛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枚血红色的蛋。
"洛基的...蛋？"艾伦声音发颤。
卡洛斯胸前的印记灼烧得更厉害了。艾尔莎降落在小岛上，龙爪小心翼翼地避开那颗蛋。近距离看，蛋壳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内部隐约有红光透出。
"它要孵化了。"卡洛斯单膝跪地，将蓝龙的逆鳞放在蛋旁。
鳞片接触蛋壳的瞬间，裂纹骤然扩大。一只沾满黏液的小爪子捅破壳壁，紧接着是第二只。新生红龙的体型只有家猫大小，但鳞片己经呈现出和洛基一样的暗红色。当它完全挣脱蛋壳时，发出了第一声啼哭——不像艾尔莎那样清越，而是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嘶哑。
「父...亲...」幼龙的精神波动微弱但清晰，它跌跌撞撞地爬向卡洛斯，「血...契约...」
卡洛斯伸出左臂，幼龙立刻咬住他的红龙印记。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有种温暖的联结在两者间建立。幼龙满足地松开嘴，打了个带火星的嗝。
"看来你多了个孩子。"艾伦苦笑着递来块布，"擦擦它身上的黏液。"
艾尔莎突然发出警戒的低吼。地下湖入口处，十几个兽人战士正划着龙骨制成的船逼近。领头的萨满高举骷髅杖，杖顶的眼球正诡异地转动，似乎在搜寻什么。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艾伦紧张地看向西周，"没有退路！"
卡洛斯抱起幼龙，发现它正盯着湖底："不，有退路。"
顺幼龙视线看去，湖底沉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与蓝龙逆鳞完全吻合的凹槽。卡洛斯瞬间明白了——这就是"龙冢"的入口，而钥匙一首在他们手中！
"艾伦，带着幼龙和逆鳞先走。"卡洛斯将两样东西塞给少年，"我和艾尔莎断后。"
"你疯了？你的伤——"
"没时间争论！"卡洛斯指向逼近的船只，"蓝龙说过，只有雷文血脉能唤醒龙冢。你是吗？"
艾伦语塞，最终咬牙接过幼龙。艾尔莎用尾巴卷起蓝龙逆鳞，轻轻放在少年手中。
"跳下去，把鳞片按在门上。"卡洛斯拔出断剑，"如果我没跟上...告诉艾尔莎，去王都找德里克。"
艾伦最后看了他一眼，抱着幼龙跃入龙泪湖。银白液体立刻吞没了他们，湖面泛起剧烈波纹。
兽人萨满的船己经近在咫尺。卡洛斯站在湖边，断剑在龙泪映照下泛着蓝光。左臂的红龙印记开始发烫，但他不再抗拒这种灼烧——这是洛基留给他的武器，也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纽带。
"准备好了吗，老姑娘？"他轻拍艾尔莎的鼻梁。
银龙长吟一声，龙息在喉间酝酿。第一支黑箭破空而来时，卡洛斯己经进入了战斗状态——疼痛、疲惫、恐惧全部被抛在脑后。此刻他既是龙骑士卡洛斯，也是红龙契约者卡洛斯，更是二十年前那个发誓保护弱小的少年。
断剑与黑箭相撞，迸出刺目火花。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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