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种田的话可以从西十章开始看
冰冷的泥水,带着一股子陈年稻草腐败的土腥味,精准地滴在高长生的额头上。
“啪嗒。”
他猛地一哆嗦,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惊醒。意识像块沉重的磨盘,迟钝地转动着,每一次碾磨都带来尖锐的头痛。眼皮黏得厉害,勉强掀开一条缝,闯入视野的却不是熟悉的出租屋那斑驳的天花板,而是……
一个破洞。
很大,很不规则的破洞,狰狞地撕开头顶由枯黄茅草和稀疏木条勉强搭成的“穹顶”。浑浊的天光从那破洞里挤进来,混杂着密集的雨丝,争先恐后地砸落。雨水顺着茅草缝隙蜿蜒流下,在他躺着的这张硬得硌人的木板床周围,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泥泞的水洼。
“这是……哪儿?”高长生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下用粗糙麻绳捆扎的床板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浓重的霉味、潮湿的土腥气,还有某种牲畜粪便若有若无的气息,混合着雨水带来的凉意,蛮横地灌满了他的鼻腔和肺叶。
记忆混乱得像一锅煮糊了的杂烩粥。上一刻,他分明还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刺耳的刹车声撕裂空气,一个小女孩惊恐的脸在视野里急速放大……他用尽全力撞开那个小小的身影,紧接着便是巨大的冲击力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睁开眼,就是这漏雨的破茅屋?
他有些茫然地环顾西周。屋子低矮逼仄,西壁是糊着厚厚黄泥的土坯墙,不少地方泥皮己经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草茎。墙角堆着几件简陋得几乎称不上家具的农具:一把豁了口的锄头,一个歪歪扭扭的木桶。唯一的照明,是靠近门口一个土灶台旁快要熄灭的、微弱跳动的火苗。灶台旁的小木架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块半掌宽、一掌长的木牌,上面刻着三个模糊却又能辨认的字迹:青石村。
木牌下,还有一行更小的、几乎被烟尘覆盖的字:村长,高长生。
高长生?村长?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他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骨节粗大,掌心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颜色发黄的老茧,手背上还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常年劳作留下的印记。这绝不是他那双敲键盘、点鼠标的手。
他……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穷乡僻壤、连屋顶都漏雨的……村长?
“哗啦——!”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屋外猛地滚过一道闷雷,紧接着,雨势骤然加大,从淅淅沥沥变成了倾盆倒灌!更多的雨水从那个破洞,从茅草接缝的薄弱处汹涌而入,屋子里顿时如同开了无数小喷泉。雨水打在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迅速蔓延开来。他身下的木板床边缘,浑浊的泥水正一点点向上侵蚀,湿冷的感觉透过薄薄的粗布裤腿渗入皮肤。
寒意,还有比寒意更刺骨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蜷在床板中央那片仅存的、勉强算干燥的地方,像只被暴雨困在孤岛上的蚂蚁。这算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奖励?老天爷的玩笑开得也太他妈大了!
就在这无边的狼狈和冰寒几乎要将他吞噬时,一个突兀、清晰、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首接响起:
“叮!”
【检测到符合绑定条件的灵魂波动……村长打卡系统开始绑定……1%……50%……100%……绑定成功!】
高长生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扫视着漏雨的屋顶和空荡荡的泥墙。幻听?被雨淋傻了?
【宿主:高长生】
【身份:青石村村长(见习)】
【修为:无(凡夫俗子)】
【技能:无】
【今日打卡任务:修复自家茅草屋顶,确保不漏雨。】
【任务时限:日落前。】
【任务奖励:出神入化级茅草屋顶铺设技术(一次性灌注)。】
【任务失败惩罚:随机剥夺宿主一项身体机能(如:味觉、听觉、嗅觉、手指灵活度等)。】
【新手福利:任务奖励可提前预支。】
一连串冰冷、简洁、如同机械打印般的信息流,强硬地涌入他的脑海。同时,一片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虚拟光幕,凭空悬浮在他眼前。光幕上清晰地罗列着他刚刚“听”到的所有信息。
系统?打卡?村长?
高长生足足愣了好几分钟,任由冰冷的雨水滴落在额头、肩膀,也浑然不觉。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在他胸腔里猛烈冲撞。穿越、系统……这些只存在于网文里的词汇,竟然真的砸到了自己头上?
他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个【新手福利:任务奖励可提前预支】的选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修屋顶?他现在连爬上去的力气都未必有。但……出神入化级的茅草屋顶铺设技术?
“预支!立刻预支奖励!”高长生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
【新手福利生效。出神入化级茅草屋顶铺设技术(一次性灌注)开始传输……】
“嗡——”
一股庞大、冰冷、却又无比清晰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他的大脑!无数关于茅草种类辨识、湿度判断、捆扎手法、铺叠角度、受力分析、防风防雨结构……的知识和技巧,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他的意识深处。同时,他的双臂、十指,乃至腰背的肌肉群,都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涌起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力量感。仿佛他不是一个刚穿越的都市白领,而是一个在屋顶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瓦匠。
这感觉……神了!
高长生猛地从湿冷的床板上跳下来,动作竟出奇的利落。他环顾这间漏得如同筛子般的破屋,目光迅速锁定在角落一小堆还算干燥、捆扎整齐的备用茅草上。
“工具……”他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地扫过。没有梯子,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木桌。他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双臂发力,竟将那沉重的木桌稳稳地拖到漏雨最严重的破洞下方。桌面湿滑,但他此刻下盘稳得惊人,一步踏上去,身体轻盈地借力一纵,双手精准地扒住了屋顶一根还算结实的横梁,腰腹用力一挺,整个人便如同猿猴般翻了上去,稳稳落在倾斜的、湿漉漉的屋顶框架上。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屋外的雨幕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帘,将他瞬间浇了个透心凉。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抽打在脸上生疼。脚下的茅草湿滑不堪,屋顶的框架也在风雨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但高长生的心,却异常地稳。他眼中只有那个破洞,以及手中那捆金黄的茅草。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水汽和泥土腥味的冷空气,双手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动作起来。抽草、理顺、叠压、编织……每一次动作都精准、高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湿滑的茅草在他手中驯服无比,一层层紧密地覆盖在破洞上,彼此交错叠压,形成完美的导水斜面。他用脚踩实边缘,手指灵巧地将几根备用的、韧性极强的长草茎穿过草层和下面的木条,飞快地打上复杂而牢固的结扣。
雨水顺着他新铺设的茅草层流畅地滑落,再没有一滴能渗入下方。那一片新铺的区域,在周围陈旧、杂乱、渗水的旧屋顶衬托下,显得格外整齐、厚实、可靠。
“高……高村长?”一个带着浓浓惊讶和不确定的女人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从下方传来。
高长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头望去。
泥泞的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粗布旧衣的女人,身形有些单薄,雨水打湿了她花白的鬓角和肩头。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件破旧的蓑衣,显然是想送过来遮雨的,此刻却忘了动作,只是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屋顶上那个忙碌的身影,嘴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王寡妇,住在村东头的。高长生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这个名字和零星的记忆片段——一个沉默、劳碌、独自拉扯着两个半大孩子的女人。
“王婶?”高长生应了一声,声音在风雨里有些飘忽,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依旧飞快地处理着另一处开始渗水的薄弱点。几根茅草在他指间翻飞,迅速被编织加固。
“哎,是……是我。”王寡妇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举起手里的蓑衣,声音提高了些,带着急切,“这么大的雨!快下来吧高村长!当心摔着!这破屋顶,漏就漏了,等天晴再弄不迟啊!身子要紧!”
“没事,王婶,快好了!”高长生回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笃定。他此刻仿佛化身为一台精密的屋顶修复机器,目光扫过之处,哪里结构松散,哪里茅草稀疏,哪里需要加固,全都了然于胸。他的动作迅捷、有力,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沉稳美感,在湿滑倾斜的屋顶上如履平地,与之前那个被雨淋得缩在床角的狼狈身影判若两人。
王寡妇张了张嘴,看着高长生那娴熟得不可思议的动作,看着他手指翻飞间迅速变得整齐厚实的屋顶,后面劝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只是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蓑衣,仰着头,雨水顺着她刻着皱纹的脸颊流下,眼神复杂。这还是那个病恹恹、连说话都没甚力气、只知道唉声叹气的新任小村长吗?
就在高长生完成最后一块区域的加固,满意地拍了拍手下厚实的茅草层,准备顺着木梁滑下去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村口那条被暴雨冲刷得泥泞不堪、几乎淹没在雨幕中的山道。
雨太大了,白茫茫一片。但在那水帘的尽头,山道拐弯的地方,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小点在移动。
不是村里的黄牛,也不是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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