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烬中残卷指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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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引”客栈二楼的房间，比想象中更加破败阴冷。空气中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潮气和霉味，家具陈旧，灯盏昏暗，窗户纸破损处透着呜咽的夜风。
沈卿曼与顾玉夜的房间相邻，这是她坚持的安排，既是为了方便监视（或者说警惕）他再次突发状况，也是为了在危机西伏的环境中能及时呼应。
简单安顿好行李，吩咐周泰等人轮班值守、不得放松后，沈卿曼点亮桌上那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她坐在桌边，从贴身处取出那本父亲留下的、记录江湖秘闻杂论的旧册子。
书页泛黄发脆，边角多有磨损。她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关于“影蚀”符号的记忆。
终于，在一页记录西南边陲诡异教派的残篇末尾，她找到了那个用朱砂绘制的、与白日里杀手额上一模一样的扭曲符号！
旁边的批注字迹潦草古老，远比正文更加晦涩： “影蚀之印，如蛆附骨，专司阴诡暗杀，奉‘影主’之令。疑与南疆玄门‘隐龙’古秘术同源而异化，夺魂炼魄，饲喂邪神……然‘隐龙’正统早斥其为悖逆，势同水火……兹记之，存疑。”
短短几句，信息量却巨大！ “影蚀”果然是一个专司暗杀的组织，奉行所谓的“影主”。 它竟真的与“隐龙”有关！源自“隐龙”的古秘术，但却走向了异化和悖逆，甚至被隐龙阙正统所排斥，双方势同水火！
这意味着，白天的袭击，很可能并非隐龙阙现任掌权者所指使，而是这个脱离了掌控、走向邪路的“影蚀”组织自行其是？或者……是隐龙阙内部某些与“影蚀”仍有勾结的叛徒所为？
父亲当年是从何处得知这些隐秘？他记录下这些，是偶然，还是……与他后来承接的那趟暗镖有关？
一个个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沈卿曼的心头。她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真相冰山上的一角，但那冰山之下的庞大阴影，却更加令人心悸。
“隐龙”古秘术……同源而异化……夺魂炼魄，饲喂邪神…… 这听起来，与顾玉夜身上那所谓的“龙怨”诅咒，是否也有某种关联？
她不由得想起顾玉夜提及“影蚀”时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他坦言隐龙阙内部有人容不下他。如果“影蚀”真与隐龙阙部分势力勾结，那这一切似乎说得通了。
但……这就能洗脱顾玉夜与父母血案的嫌疑吗？ “影蚀”所用的邪功气息与血案现场相似，但顾玉夜身为隐龙阙少主，他所修习的，是否也是同源的力量？只是更为“正统”？
就在她心神激荡、苦苦思索之际，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物体落地的脆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压抑的、仿佛极力忍耐痛苦的闷哼！
沈卿曼猛地合上书册，瞬间警觉！
又来了？他的诅咒难道又发作了？是因为靠近那条小巷的缘故？
她霍然起身，几步冲到房门前，犹豫了一瞬，还是抬手敲响了顾玉夜的房门。
“顾少主？”她压低声音问道。
屋内沉寂了片刻，才传来顾玉夜极其沙哑虚弱的声音：“……无事……不慎打翻了茶盏……”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一般无力，还带着细微的颤音。
沈卿曼岂会相信？她想起昨夜他咳血的模样，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许多，手上稍一用力，那本就没有栓死的房门便被推开。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破旧的窗棂透入，勉强照亮景象。
顾玉夜并未躺在床上，而是跌坐在离床不远的地上，背靠着床沿，一手死死按着额角，另一只手的袖口被撕扯开，露出手腕上那清晰无比、此刻正隐隐散发着暗红色微光的契约印记！他脚边是一个摔得粉碎的白瓷茶杯碎片，茶水溅湿了他的衣摆。
他似乎在承受着剧烈的头痛，额角青筋跳动，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瓣被他自己咬得渗出血丝。那契约印记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与他体内的某种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或者说冲突）。
听到推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血色未退，充满了痛苦与一种被惊扰的暴戾，但在看清是沈卿曼的瞬间，那暴戾又迅速被一种极度的疲惫和狼狈所取代。
“……出去……”他声音嘶哑，试图撑起身体，却因为脱力和痛苦而再次滑倒，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沈卿曼没有理会他的驱逐令。她快步走进屋内，反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可能的窥探。
她蹲下身，离他稍有一段距离，警惕地看着他手腕上那不祥的红光：“又是那条巷子的影响？”
顾玉夜闭了闭眼，艰难地喘息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比那更糟……它（龙怨）在……躁动……被吸引……也更痛苦……”
仿佛那同源之物既诱惑着它，又排斥着它，让它陷入更疯狂的自我撕裂。
沈卿曼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又想起方才书中那句“夺魂炼魄，饲喂邪神”，心中蓦地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盯着顾玉夜，忽然开口，语气沉凝：“顾玉夜，你身上的‘龙怨’……所谓的‘怨’，究竟是什么的‘怨’？它……真的是‘龙’之怨吗？还是……被‘饲喂’出来的某种……东西？”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一道惊雷，猛地劈入顾玉夜的耳中！
他骤然睁开双眼，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卿曼！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骇然，以及一丝……被戳破最核心秘密的恐慌！
他猛地伸手，似乎想抓住她，却又因为剧痛而无力垂下，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从哪里……听来的？！你还知道什么？！”
他的反应，无疑印证了沈卿曼那可怕的猜想！
这“龙怨”诅咒，恐怕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诡异和黑暗！它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的诅咒，而是后天形成的、与那“影蚀”邪术同源甚至更加可怕的……某种被“饲喂”出来的恐怖存在！
而顾玉夜，既是这诅咒的承受者，是否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容器”？
父亲残卷中的记载，竟在此刻，隐隐指向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真相！
沈卿曼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极致痛苦和秘密被窥破而显得无比脆弱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烬中残卷，所指之路，竟是如此黑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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