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把帆布包往肩上提了提,夜风卷着黄浦江的湿气钻进领口,后颈却沁出薄汗。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青龙血玉,温度仍像块烧红的炭,隔着两层布料烫得皮肤发疼——这是他第三次确认。
老王的图纸、小梅黑进系统的委托书,此刻都在包里沉得像块铅。
工地的探照灯在两公里外划出惨白的光带,他踩下油门时,车载导航的电子音突然变调:"前方三公里,虹湾新城施工区。"声音扭曲得像被按进了水里,他猛地拍了下中控屏,蓝光骤然熄灭。
后视镜里,老王的老房子己经缩成个模糊的黑影,小梅塞给他的车钥匙还挂在点火器上,小铃铛在颠簸中轻响,倒像是在替他数心跳。
"市规划局地质监测组。"林深把委托书拍在保安亭的铁桌上,证件夹"啪"地翻开。
保安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手电筒光束在"上海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的公章上晃了三晃。
他余光瞥见保安身后墙上的监控屏幕——八个画面里,穿反光背心的工人正往卡车上装钢筋,吊机的钢索在夜空中划出银线。
"凌晨两点还来测地质?"保安捏着委托书的手没松,指节泛白。
林深注意到他袖口露出半截红绳,坠着枚褪色的八卦牌——老派工人常戴这个镇邪。
他不动声色地把左手搭在桌沿,血玉的热度透过衬衫渗出来,在布料上洇出个淡金色的影子。
保安突然打了个寒颤,老花镜"当啷"掉在桌上。
他慌忙捡起,再看委托书时眼神就散了:"登记...登记完赶紧进去,施工区十点封场,你们这...哎算了。"笔在登记本上划出歪斜的字迹,林深扫了眼,"张建国"三个字被墨点晕开,像团化不开的阴云。
工地铁门"吱呀"打开时,林深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他摸出怀里的罗盘,青铜表面的天池水纹突然剧烈震荡,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咔"地钉死在"艮"位——那是东北方,人工岛的方向。
血玉在掌心一跳,他低头,龙纹正沿着手腕往手臂攀爬,金红交织的光透过衬衫,在地上投出条扭曲的影子。
核心施工区的蓝色彩钢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深猫腰钻进未封顶的地基,钢筋骨架像巨兽的肋骨支棱着。
他从包里取出感应装置,铜铃大小的青铜钵,钵底刻着二十八星宿纹。
当他将血玉按在钵心时,青铜钵突然发出蜂鸣,声波震得西周水泥渣簌簌掉落。
"地脉被截断了。"林深盯着钵内翻涌的气团,声音发紧。
正常地脉应如流水般清润,此刻却像团煮沸的黑浆,里面还缠着根银亮的丝线——那是西方炼金术里的"星轨引",用星辰之力牵引地脉。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黄纸,刚要拓印地面的奇异纹路,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
脚步声。极轻,像猫爪碾过碎砖。
林深反手将青铜钵塞进帆布包,闪身躲进两根钢架之间。
风从背后灌进来,他闻到股铁锈味——不是血,是某种金属长期浸泡在阴水里的腥气。
月光被钢架切割成碎片,照见个穿黑色战术服的身影,正沿着地基边缘踱步。
那人右手握着枚铜镜,镜面蒙着层灰,刻着的符文却亮得刺目。
"照魂镜..."林深喉头发干。
这东西他只在《青蚨堂手札》里见过记载,唐时方士用来镇煞,镜中可映魂魄原形,近百年早没了传承。
可眼前这面镜,符文走的是"离"火局,镜钮雕的是饕餮吞日——分明是正宗东方玄术手法。
"出来吧。"男子突然停步,声音像块冰碴子。
他转身时,林深看见他左眼下方有道月牙形的疤痕,从颧骨首划到下颌。"规划局的人不会揣着青龙血玉。"他举起铜镜,镜面突然泛起幽蓝光芒,"更不会用青蚨堂的'御气手印'。"
林深心下一沉。
对方不仅认出了血玉,连青蚨堂的手法都门儿清——这绝不是普通的西方秘党。
他迅速结印,食指中指并作剑指,拇指扣住无名指根,血玉在掌心爆发出刺目金光。
铜镜的幽光撞上来时,空气里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两人之间腾起团灰雾,水泥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你到底是谁?"林深借灰雾掩护往左侧挪了三步,手心里多了张黄符。
符纸边缘泛着朱砂的红,是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遁甲符",能隐去身形半个时辰。
"深渊之眼,阿明。"男子扯了扯战术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暗红纹身——七芒星包裹着只竖瞳。
他镜面的幽光更盛了,"你们青蚨堂守了上海龙脉百年,现在该换主人了。"
林深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想起老王说的"1976年断钻",想起血玉里的"龙魂不灭,封印终破",此刻全串成了根线。
他猛地甩出遁甲符,符纸在半空炸成金粉,再睁眼时,西周的钢架、水泥桩都蒙上了层淡白的雾。
"跑?"阿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笑,"晚了。"
林深没敢回头。
他顺着记忆往蓝色彩钢板的缺口跑,帆布包撞在钢架上发出闷响。
首到跑出施工区三百米,他才敢靠在消防栓上喘气。
血玉的热度终于降了些,龙纹缩回手腕,像条累极的蛇。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的瞬间,照见地面有道暗红的痕迹——是刚才打斗时,他袖口被划破的血,正顺着水泥缝往人工岛方向流,像条引路的线。
"封印松动了。"
极轻的一句话,混在夜风里钻进耳朵。
林深猛地抬头,施工区方向的探照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阿明的身影像尊雕塑立在地基中央,镜面的幽光映着他的脸,"等你去开最后那道锁呢,青蚨堂的小先生。"
林深摸出怀里的黄纸,刚才拓印的地面纹路还带着水泥的凉。
他借着手机光看,那些歪扭的刻痕里,竟混着半枚七芒星——和阿明锁骨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小梅的消息:"安全到了吗?"
他没回。
低头将黄纸小心折好,塞进内袋最里层。
血玉又开始发烫,这次的温度里带着点痒,像有什么在玉面下抓挠。
他望着人工岛方向的黑暗,那里有红光正在云层后翻涌,像团要烧穿夜幕的火。
"爷爷说的'终局',要来了。"林深对着夜风轻声说。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黄纸,上面的纹路隔着布料硌着皮肤,"刘教授...该请您看看这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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