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街道格外安静，许琳的高跟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她走出一段距离后，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处。身后那道视线如影随形——她知道何孟一定还站在咖啡厅的窗前，隔着氤氲的热气与七年光阴望着她。
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突然披上肩头，许琳还没回头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于昡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雪夜的寒气，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于昡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线，低声问道：“交给他了？”于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
许琳点点头，发丝摩擦着他的下巴，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路灯将于昡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伸手替许琳拢了拢围巾，指节上有一道陈年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某个案发现场留下的纪念。
“我仔细推敲过那两个数字串，总觉得这样的数字，像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线索.。”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雪花落在许琳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她想起刚才何孟疲惫的眼睛和桌上那杯冷掉的咖啡："剩下的就看他了。"声音里带着歉疚，"委屈你了。"
于昡轻笑一声，手指穿过她栗色的卷发。这个动作他做了千百遍，却每次都能让许琳心跳加速。"当初你的选择，"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雪夜的宁静，"就注定了我跟他永远回不到从前。"
她们三个人之间的纠缠，虽说早己经断了，但是却依旧还那么有种藕断丝连的味道在里面，对于何孟她是愧疚的，同样对于她身边站在的这个男人，她也是愧疚的，原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却还是做不到两全。七年前警队的黄金三角，如今只剩下何孟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许琳选择退出，于昡选择离开，而何孟......他选择把自己钉在过去的十字架上。
于昡抿嘴一笑，掌心揉了揉她栗色的长发，道：“当初你的选择，就注定了我跟他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以前那般了。说起他，倒也挺怀念的，他现在应该还是板着一张脸吧？”于昡突然问道，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许琳噗嗤笑出声：“他就那样”。笑声很快消散在风雪中。“不过……我倒觉得他跟付瑾言之间还是有可能的。”
“瑾言？”于昡挑眉，记忆里浮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纤细身影——那姑娘解剖时专注的侧脸，曾让他这个老刑警都自愧不如，忽而又想到什么，笑着说道：“要说这样的话，那么，还真得有得他受的了。”
“你认识？”许琳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熟稔
于昡点头一笑，指尖无意识地着大衣纽扣“以前待在队里的时候，有跟她打过交道，别看她长得文文静静的，是个厉害角色。三年前那个雨夜，付瑾言独自在停尸房待了整整八小时，就为确认一处微小的皮下出血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
那时候付瑾言并不像现在这样出名。那时候的她比较锋芒毕露，因此也容易得罪人。不过在他处理案子的时候，却帮了他不少的忙。后来他退出了刑侦界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她了，想起他那时候的隐退，还真是舍去了不少曾经相交的朋友。
想到这里，于昡深吸了一口气，过去的都己经过去了，如今的日子也算是他欢喜的。
只要是有她，在哪都过的舒坦。
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许琳往于昡怀里缩了缩。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融成一个“快到年底了，晚上也越来越冷了，我们回去吧。”于昡低头吻了吻许琳冰凉的鼻尖，许琳搓了搓双手，扯了扯他的手臂说道。
“嗯……”
刑侦队的灯光亮如白昼，何孟站在白板前，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疤。他将许琳给他的资料，通宵研究了一遍，假设若真的是一类信息代码，凶手如果采取的是区位码，那么按照区位码为西位数的十进制，他手里的是五位数的，好像无法解释。
但这五位数与日期什么几乎毫无关联，甚至无从查起。
白板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现场照片和线索图，最中央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两组数字：
【13667】
【22635】
他靠着身后的桌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抽了一根，点燃了放到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将他的视线稍稍遮挡了些，甚至白板上的几个数字都开始模糊了起来，他眯着眼一遍一遍的看着，【区位码转汉字对照表】
"如果是区位码......"何孟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区位码通常是西位数，而眼前的数字却有五位。这种违和感像根刺，扎得他心神不宁。
忽然间心里闪过一个想法，他拿起擦布将两串数字的左边第一位数擦去，猛然间仿佛看到了谜底就在眼前。
被擦掉左边的第一位数后，原本的五个数字变成了西个。
“3667”
“2635”
何孟的呼吸一滞。他迅速翻开区位码对照表，手指因急切而微微发抖。当找到对应汉字时，钢笔从他指间滑落，在地板上溅出几滴墨汁。
【3667=你】
【2635=好】
"你......好？"何孟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这两个字像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他的理智。凶手在向谁问好？是受害者？是警方？还是......
写完后，他忽然感觉压在心里的石头又重了几分。
他开始确定，凶手特意留下来的数字并不是五个，而是西个，1与2只是一种排列顺序。
“1”在前面，“2”在后面。“你”在前面，“好”在后面。
那么凶手到底是在跟谁……打招呼？
他心里略有些烦躁，一口气将手里最后一节烟吸完，随后将烟蒂拧熄在烟灰缸中，眼镜下的双眸变得更加冰冷。
他想着或许付瑾言在解剖的时候遗漏了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忙打了电话让傅希文去一趟鉴定所。
电话才放下，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随后探入一个让他头疼的面孔，顿时他就感觉眉头紧皱着松不下来了。
“孟叔，我妈让我带点鸡汤给你补补。”田玥这次穿的还算是正常，灰色的袄子，褐色的皮靴，裹着厚厚的围巾，算是一个过冬天的人的装扮，跟她之前那奇装异服什么的，好多了。至少何孟觉得眼睛倒也干净了不少了。
“你放着就是了，我还有事要忙。”他没再多看她了，这丫头待会儿多看了她几眼又得折腾了。
“孟叔，我……”她话还没说完，"田玥！"何孟突然提高音量，吓得女孩一哆嗦，"这不是过家家！"他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留下田玥站在原地，保温桶里的鸡汤还在冒着热气。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何孟的手机响了。傅希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何队，技侦科有新发现！杜虎的公寓里......"
"先不管杜虎。"何孟打断他，"立刻联系付瑾言，我要重新勘验田穹的尸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可是......所里人说付法医提交了辞职申请。"
电梯猛地一顿。何孟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突然想起晚饭时付瑾言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她匆忙离开的背影。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就今天下午。"傅希文咽了口唾沫，"听说她小叔帮她联系了国外的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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