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瑾言喊了几声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声：
"付法医……"
这声音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刺进她的神经。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维持着职业性的礼貌："你好，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随后，那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每个字都像是冰锥般钉进她的耳膜：
"付法医，你放心，我对人肉不怎么感兴趣。"
付瑾言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
"另外，我的消化系统也不是很好，见不得连骨头也能消化得了的。"
她的呼吸一滞。
"还有，你若真的是在大洋的彼岸，我想我会坐着飞机过去接你的。"
——"我对人肉不感兴趣。"
——"我的消化系统不是很好。"
——"见不得连骨头都可以消化得了的。"
——"我会坐着飞机过去接你的。"
"……"
付瑾言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果然，这个人还是这么吓人！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那些"不想见他"、"怕被他生吞活剥"的吐槽，竟然一字不落地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手机突然变得烫手起来，她恨不得首接把它扔出车窗。但理智告诉她——这手机很贵，不能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我刚刚说笑呢，何队长别见怪啊！"
电话那头，何孟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块冰："没事，我不太计较这些。"
——"我不太计较这些。"
付瑾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骗鬼呢？ 他要是真不计较，就不会特意强调"消化系统不好"、"对骨头没兴趣"这种话了！
"只是……" 何孟的声音顿了顿，"付法医，如今你人也回来了，我也犯不着去国外接你了。"
"我就在你的办公室等着你。"
"这个案子有些紧，我希望你可以多多配合。"
——"我在你的办公室等着你。"
——"多多配合。"
付瑾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围巾边缘，指节泛白。
完了，这下是真跑不掉了。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轻快得像是完全没被威胁到："配合！一定配合！我现在正往那边赶呢！何队长待会儿见！"
何孟淡淡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付瑾言拖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地爬上鉴定所的台阶。
"文茜那丫头……" 她咬牙切齿地想，"等我见到她，非得扣她三个月奖金不可！"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她的脚步顿住了。
窗边，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正望着窗外。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穿着警服，肩线笔首，袖口一丝不苟地扣到腕骨，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刀，锋利而冷硬。
付瑾言轻咳了一声。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何孟。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审视着她。
"别来无恙。" 他淡淡道。
付瑾言干笑两声："还好还好……"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警服。
两年前的那次合作，他总是一身便装，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着，整个人透着股懒散的锐气。
而现在，他穿着正式的制服，肩章上的银星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像更吓人了。
她硬着头皮走进去，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推，故作轻松地说道："何队长别站着了，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文茜那丫头跑哪儿去了？！）
她心里暗骂着，走到饮水机旁，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点冷水，确保温度刚好能入口，这才端到何孟面前。
"何队长，先喝口茶，温的，不烫。" 她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只是我这里茶叶没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何孟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指。
那一瞬间，付瑾言差点把杯子摔了。
——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
何孟抿了一口水，随后将杯子放到一旁，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
"这次的案子，我希望有些不一样的线索。"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刻意压着某种情绪。
付瑾言点点头，顺手给自己也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下去半杯，才勉强压住狂跳的心脏。
何孟继续道："这次找你合作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案子跟我师父的案子极为相似。"
"案发现场同样发现了五个数字。"
付瑾言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壁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田穹的案子。
两年前，那个被割喉放血的老刑警，现场也留下了五个血写的数字。
"我想，应该是存在什么联系的。" 何孟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个案子知道的人不多，我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知道。"
"所以……还请你费心了。"
付瑾言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的脑海里闪过当年的场景——解剖台上，田穹的尸体苍白得近乎透明，脖颈处的伤口平整得像是被某种精密的仪器切割过。
——连环杀人案？
——还是……某种仪式性的复仇？
她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会尽我所能的。"
何孟微微颔首："谢谢。"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付瑾言正想着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何孟却突然开口：
"付法医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噗——！"
付瑾言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整张脸涨得通红。
——他怎么会这么问？！
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嘴，一边摆手一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没有的事！何队长你想多了！"
（我哪里敢对你有意见啊！你没吃了我我就谢谢你了！！）
她在心里哀嚎。
何孟眯了眯眼，目光锐利得像是在解剖她的谎言。
半晌，他才淡淡道："那就好。"
随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付瑾言："……"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我刚下飞机啊！！
——这绝对是你对我有成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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