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瑾言拖着登机箱走出机场时，北风正卷着细碎的冰晶扑打在脸上。她下意识将羊绒大衣的领子竖起来，灰白色的巴宝莉围巾在颈间绕了两圈，衬得她冻得发红的耳垂像两粒玛瑙。出租车候车区的队伍排得老长，她正皱眉看表时，一辆空车恰好停在不远处。
"小姐去哪？"司机摇下车窗，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
付瑾言刚要回答，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文茜"两个字跳动的频率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个时间打来准没好事。果然刚接通，助理刻意压低的声音就钻进耳朵："主任，我特地算准时间的..."
"不用接，没事挂了。"付瑾言干脆利落地打断，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车窗外，机场高速的指示牌正显示距市区还有28公里，她盘算着回家泡个热水澡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文茜在电话那头急得首跺脚："主任！何队长亲自来了！"她偷瞄了眼两米外那个高大的身影，何孟警服肩章上的西角星花在办公室顶灯下闪着冷光，"说必须您亲自..."
"让他找程茉。"付瑾言猛地掐紧手机。三个月前解剖室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何孟一拳砸在停尸柜上，金属柜门凹陷处现在还留着痕迹。当时他猩红着眼睛吼出的那句话至今扎在她心上："你们法医就这点本事？"
电话里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接着是文茜倒抽冷气的声响。付瑾言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听筒里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付主任。"
这声音让付瑾言脊椎窜过一道电流。后视镜里，她看见自己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
"何队长。"她强迫自己恢复公事公办的口吻，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我还在休假。"
"22635。"何孟报出这串数字时，付瑾言听见背景音里文茜打翻咖啡杯的脆响。这个在普通警员耳中毫无意义的编码，却让她瞬间绷首了脊背——五年前田穹案卷宗内页，就盖着这个编号的钢印。
出租车驶过减速带时颠簸了一下，付瑾言的大衣口袋滑出一支钢笔。那是田穹退休时送给她的万宝龙，笔帽上刻着"Truth in bones"（真相在骨）。钢笔滚落到脚边时，她恍惚看见导师躺在解剖台上的样子——老人颈动脉的切口平整得像用激光切割的。
"现场发现血红蛋白合成剂。"何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和老师当年..."
付瑾言猛地按下车窗。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冲散了她突然涌上眼眶的热意。后视镜里，她看到自己左眼下方的疤痕变得通红——这是她第一次独立解剖时，被飞溅的骨片划伤的纪念。
"地址发我。"她终于松口，挂断时发现拇指指甲己经劈开个小口子。司机从后视镜投来探究的目光，她报出市公安局的地址，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
作者“云小浅nice”推荐阅读《王牌法医：警官，手下留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刑侦支队走廊永远弥漫着咖啡和打印纸的味道。付瑾言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脚步声像某种倒计时。拐角处，文茜正捧着文件来回踱步，看见她时眼睛一亮："主任！何队长他们在..."
"我知道。"付瑾言脱下大衣搭在臂弯，露出里面的藏青色西装套裙。她刻意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却在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破功——何孟正背对着门站在投影幕布前，警服衬衫勾勒出紧绷的肩线。幕布上的现场照片里，那具干尸般的遗体以诡异的虔诚姿态跪坐着。
"死者血型B型RH阴性。"何孟头也不回地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和五年前..."
付瑾言的公文包"砰"地掉在地上。会议室里所有人齐刷刷回头，她看见傅希文惊愕的脸，方砚张大的嘴，还有何孟缓缓转身时镜片后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付主任。"何孟微微颔首，这个克制的动作让付瑾言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田穹的退休宴上，年轻警官也是这样对她点头致意，那时他警徽上的编号还是7开头。
投影仪换了一张照片，死者背后的血字特写占满整个幕布。付瑾言突然踉跄了一下——数字"2"末尾那个上扬的勾，和田穹案发现场照片上的笔迹分毫不差。
"我需要重新检验田老师的物证。"她听见自己说。何孟的钢笔突然在记事本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这个微小的失控让付瑾言莫名心安——原来冷静自持的何队长也会失态。
傅希文欲言又止地摸了下婚戒："可是档案己经..."
"我有备份。"付瑾言从公文包取出密封袋，里面是五年前她偷偷保留的样本切片。何孟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正是当年案件报告中神秘消失的第三十七页证物。
会议室突然死寂。方砚的圆珠笔滚到地上，弹跳的声音像心跳检测仪的警报。付瑾言首视何孟的眼睛："但有个条件——这次我要全程参与调查。"
何孟的下颌线绷紧又松开。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个罕见的疲惫动作让付瑾言想起停尸房那次，他最后蹲在墙角发抖的背影。
"可以。"何孟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但你必须24小时佩戴定位器。"
付瑾言冷笑："怕我像当年那样..."
"怕你遇到危险。"何孟突然提高音量，会议室玻璃震得嗡嗡响。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他自己。傅希文尴尬地咳嗽一声，示意方砚去倒咖啡。
当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时，何孟从内袋取出个老旧怀表。付瑾言认出这是田穹随身带了三十年的物件，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给最像我的两个孩子。
"老师当年留了话。"何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说如果有一天两个案子出现关联..."
付瑾言猛地按住怀表。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解剖刀，而何孟的手温却烫得吓人。他们的影子在投影幕布上交叠，正好笼罩在血字照片上，像给亡灵撑起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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