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蝉鸣还未停歇，打谷场上的松塔气息尚未散尽，愁云又一次笼罩了村子。王福顺蹲在老槐树下，粗糙的手指反复着算盘，最终重重叹了口气：“还差九百多块，这拖拉机的钱，啥时候才能凑齐啊！”闷热的空气里，只有刘婶儿摇着蒲扇的“哗哗”声，扇出的风裹挟着尘土，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虑。
突然，春花从人群中钻出来，她的辫子有些凌乱，眼睛却亮得惊人：“大伙别愁了！我打听过了，这几天正是羊、高粱果和野蓝莓成熟的节骨眼！县城里的馆子、酱坊都抢着收，咱们赶紧去采，趁着新鲜劲儿当天卖，准能卖个好价钱！”
“哪有那么容易？”老周头媳妇撇着嘴，“那些野果子都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扎手又危险，还得当天来回，折腾一天能挣几个钱？”
二狗子却站了起来，憨厚的脸上满是坚定：“再难也得试试！咱们能攒下松塔的钱，就能攒下野果的钱！”狗剩、陆明等年轻人也纷纷响应，就连六岁的强子也攥着小拳头：“我也去帮忙！我会把坏果子挑出来！”
第二天凌晨三点，整个村子还沉浸在黑暗中，采摘的队伍己经出发了。二狗子背着竹筐，腰间挂着一把砍柴刀，走在队伍最前面。山路崎岖难行，露水打湿的石板路滑得像抹了油，大家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秀儿轻声提醒：“都紧跟着，别掉队，山里夜里有狼。”这话让众人心里一紧，脚步不自觉靠得更近。
好不容易到了采摘地，借着微弱的月光，大家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羊长在布满尖刺的灌木丛中，高粱果藏在齐腰深的草丛里，野蓝莓则挂在潮湿阴暗的山坡上。二狗子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摘羊，瞬间被尖刺扎得首咧嘴，手背迅速冒出一排血珠。可他只是甩了甩手，咬咬牙又继续采摘。
“小心！”突然，翠兰大喊一声。二狗子抬头一看，一条碗口粗的花蛇正吐着信子，从灌木丛中探出身子，朝他缓缓游来，三角形的脑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陆明眼疾手快，抄起一根木棍，用力抽打地面，发出“啪啪”巨响，蛇这才不甘地溜走。“都打起精神！”王福顺喊道，“赶紧摘，天亮前得摘完！”
大家不敢再大意，全神贯注地采摘着。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手臂被刺划出一道道血痕，手掌也被磨出了水泡。强子小小的身影在草丛中穿梭，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二狗子跑过去一看，原来强子不小心踩到了马蜂窝，头上、脸上被蛰了好几个包，瞬间红肿起来。秀儿赶紧掏出随身带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碎，轻轻敷在强子的伤口上，缓解他的疼痛。
天渐渐亮了，大家的竹筐也装满了野果。来不及休息，他们又匆匆下山，赶往县城。县城的早市上，春花站在摊位前，大声吆喝：“新鲜的野果，羊、高粱果、野蓝莓，都是今晨刚采的！”二狗子和狗剩则忙着给顾客称重、算账。陆明和几个知青发挥特长，给顾客讲述野果的营养价值和吃法，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购买。
虽然价格公道，果子也新鲜，但竞争激烈，隔壁摊位的小贩时不时冷嘲热讽：“就你们这些山里来的，能卖出啥好价钱？”春花毫不示弱，回怼道：“我们的果子，可比你们那些放了好几天的强多了！”
一首忙到中午，野果终于卖完了。数着来之不易的钞票，大家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们又得踏上归途——得赶在天黑前回到村子，明天凌晨还要继续采摘。
回程的路似乎格外漫长。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家又累又饿，脚步越来越沉重。走到半路，乌云密布，一场暴雨突然袭来。众人无处躲避，只能在树下暂时 shelter，浑身被淋得透湿。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模糊了视线，寒意也渐渐涌上心头。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山间的夜路比来时更难走，西周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传来的狼嚎声和虫鸣声。二狗子握紧手中的刀，警惕地注视着西周，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手臂淌下。秀儿轻声唱起了山歌，想给大家壮胆，可歌声在空旷的山间回荡，反而增添了几分诡异。
就在大家小心翼翼前行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像是某种大型野兽。众人瞬间停下脚步，大气都不敢出。黑暗中，一双双幽绿的眼睛若隐若现，数量还不少。“是狼群！”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恐惧瞬间在人群中蔓延。二狗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低声对大家说：“别慌，慢慢往后退，不要跑，跑了更容易被追。”
大家人们紧紧地挨在一起，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缓缓往后挪动着脚步。他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引起狼群的注意。
狼群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透露出丝丝寒意。它们似乎在观察着这些人类，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但那低沉的吼声却始终没有停止过，如同一阵阵闷雷在众人耳边炸响，不断地压迫着他们的神经。
强子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他紧紧地抱住二狗子的腿，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二狗子感受到强子的恐惧，连忙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然而，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心中的恐惧同样难以抑制。
尽管如此，二狗子还是强作镇定，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目光紧盯着狼群，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知道，一旦狼群发动攻击，他们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狼群觉得他们没有可乘之机，渐渐散去，幽绿的眼睛消失在黑暗中。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往村子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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