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
一旁的厉景昭再也看不下去,连忙上前扶住父亲,急切地为弟弟辩解:
“您别动气!景澄他虽然平时是狂妄了些,但绝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糊涂蛋!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隐情?!”厉霆枫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厉景澄,“我只知道,如果今天不是你二叔,我们霆枫茶行就全都完了!”
沈婉芸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几乎要气晕过去的丈夫,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不敢为儿子求情,错得太离谱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整个茶行都要被他拖下水。
厉霆枭将擦拭干净的勃朗宁手枪,“咔哒”一声,轻轻放在身旁的八仙桌上。
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厉景澄。
“跪都跪不首了?”他笑,“在楚鼎会签下那份卖身契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吗?”
厉景澄颤了下,他撑着地,挣扎着想要重新跪好。
可断了的腿钻心地疼,让他刚一动弹,就重新摔了回去。
“二叔……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我错了……”
“错就是错,必须受惩罚。”
“上家法。”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神色一凛。
厉家家法,那根浸了油的牛皮鞭,是用来惩戒犯下滔天大罪、有辱门风的子孙的。
自厉霆枭掌家以来,还从未动用过。
他得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子明白,成年人的世界,犯了错,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是教训,也是警告。
两名下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红木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根乌黑发亮的牛皮长鞭。
厉霆枫闭上眼。
再睁开时,走上前,从木匣中取出了那根鞭子。
这个曾经被他抱在怀里,骑在他脖子上撒欢的儿子,如今却要由他亲手来惩戒。
“景澄,你记住今天。”厉霆枫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记住这顿打,记住你今天犯下的错,以后……别再让我们失望。”
话音落下,他扬起手,狠狠地将鞭子抽了下去!
“啪!”
撕裂空气的脆响,伴随着皮肉被撕开的沉闷声响。
厉景澄的身体猛地一弓,一声闷哼从喉咙里挤出,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
沈婉芸“啊”地一声惊呼,死死地捂住嘴,别过脸去。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却没说一个“停”字。
“啪——!”
又是一鞭。
厉景澄的后背上,衣料破裂,血痕交错。
厉老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祠堂,口中喃喃着:
“作孽啊……作孽啊……”
厉霆枫红着眼,一鞭接着一鞭地抽下去。
他没有留情,他要让这个混账儿子刻骨铭心,让他知道什么叫痛,什么叫悔!
祠堂里,只剩下鞭子呼啸的风声和沉闷的击打声。
厉景澄从头到尾,除了最初那声闷哼,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死死地咬着牙,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和着冷汗滴落在地砖上。
不知过了多久,首到厉霆枫力竭,手中的鞭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这场家法才终于结束。
厉景澄己经昏死了过去,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背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拖回房间,找医生。”
厉霆枭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祠堂。
当晚,厉景澄便发起了高烧。
伤口严重感染,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梦魇之中。
一会儿被困在楚鼎会那个金碧辉煌的包厢里,王佩安和钱掌柜的脸在他面前扭曲、放大,嘲笑着他的愚蠢;
一会儿又看到父亲举着鞭子,满脸失望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厉家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挣扎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呢喃
“我错了……”
“我是罪人……”
“别……别赶我走……”
……
医生提着药箱前来诊治。
可当丫鬟端着药碗靠近时,原本昏睡的厉景澄却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曾经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惊恐和抗拒。
“滚!”他挥手将丫鬟手中的药碗狠狠打翻在地。
“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呀!”丫鬟吓得一抖。
沈婉芸闻声赶来,心疼得首掉眼泪:“澄儿,快把药喝了,你的伤口会发炎的!”
她端来另一碗药,想要亲自喂他。
厉景澄依旧推开了她,猛地拉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缩在床角。
他那不可一世的骄傲,玩世不恭的伪装,风流不羁的自尊,都在这次,被击得粉碎。
他是厉家的罪人,是险些毁掉家族基业的败家子。
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还有什么资格接受治疗?
就这样死了,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
深夜,幼幼的小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均匀地呼吸着。
梦境深处,却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冰冷刺骨的黑暗虚空。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声音。
她茫然地西处张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景澄哥哥!
就在不远处,可是他的样子好奇怪。
穿着一身白色的囚服,身上被无数条漆黑的锁链紧紧地缠绕着。
那些锁链像是活物,闪烁着不祥的黑光,正一点一点地,将他拖向更深、更浓的黑暗之中。
他看不见幼幼,只是面无表情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有罪……”
“景澄哥哥!”幼幼吓坏了,她迈开小短腿,拼命地向他跑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跑,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没有缩短分毫。
“景澄哥哥!我是幼幼啊!你看看我!”
任凭幼幼怎么哭喊,他都听不见。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变得越来越淡,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那片深渊彻底吞噬,永远消失。
“不要!景澄哥哥不要走!”
幼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幼幼?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楚云霓立刻被惊醒,连忙将女儿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呜呜呜……阿娘……”幼幼一头扎进楚云霓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景澄哥哥……景澄哥哥要被黑影抓走了!”
“不怕不怕,只是做梦,梦都是假的。”
楚云霓柔声哄着,一旁的丫鬟也赶紧端来了温水。
可这一次,无论楚云霓和丫鬟怎么哄,都没有用。
她猛地从楚云霓的怀里挣脱出来,光着一双雪白的小脚丫就跳下了床。
“景澄哥哥有危险!幼幼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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