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的、癫狂的笑声从她的喉咙里溢出，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黄包车夫被吓得一哆嗦，跑得更快了。
殷沐瑶完全沉浸在自己复仇成功的幻想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场暴雨会……
黄包车毫无征兆地停在了一条漆黑潮湿的窄巷里。
“怎么停了？快走啊！”殷沐瑶不耐烦地催促道，幻想被打断让她心情极差。
车夫没有回头，也没有作声，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刚想探头出去，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几个高大的黑影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想抢钱吗？我爹是殷承德！”她尖叫，试图用父亲的名号吓退这些亡命之徒。
然而，无人理会她的叫嚣。
一只戴着皮手套的大手，如铁钳般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另一只胳膊粗暴地揽住她的腰，将她从黄包车上轻而易举地拖拽下来。
殷沐瑶拼命挣扎，一块带着刺鼻化学气味的布料猛地捂上她的口鼻，意识迅速被黑暗吞噬。
……
恢复意识后，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地下水牢。
被粗重的铁链锁住了手腕和脚踝，另一端固定在潮湿的墙壁上。
而她整个人，正泡在齐胸深的污水里。
那水冰冷刺骨，浑浊不堪，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滑腻的东西不时擦过她的小腿。
“吱吱——”
一声尖锐的叫声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她低头。
借着微光，看到一只的老鼠正从她胸前游过，那双豆大的黑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啊啊啊啊啊！滚开！滚开！”
殷沐瑶崩溃地尖叫起来，剧烈地挣扎着，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是谁？是谁敢这么对她？！
黑暗中，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踏、踏、踏。
每一步，踩在她的心尖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散发着与这阴暗地牢融为一体的森然寒气。
戴着精致而诡异的银色面具，眼神冰冷，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殷沐瑶认得他。
“是你……青瓷轩那个老板？”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毫无生命的物品。
许久，他终于开口：“是你放的火。”
不是疑问，是肯定。
她下意识选择虚张声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过是一个修补古董的，凭什么抓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爹是殷承德！他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佐藤先生！佐藤先生也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佐藤？殷承德？”
“他们在我这里，连条狗都不如。”
他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眼神里的轻蔑和残忍，让殷沐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好好享受吧。”
“你不是喜欢玩火吗？那就用水，好好玩玩你。”
他轻轻挥了挥手。
两个黑衣手下立刻上前，其中一人抓住殷沐瑶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头狠狠按进了那肮脏腥臭的污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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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污水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窒息的痛苦和对污秽的恐惧让她疯狂挣扎。
各种腐烂的尸体擦过她的脸颊。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头发又被猛地拽起。
“咳咳！咳咳咳……”
她终于能呼吸了，咳出大口的污水，狼狈不堪。
可还没等她喘过气来，另一个手下己经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鞭身布满了细小的倒刺。
“啪！”
一鞭子抽下，旗袍应声而裂，带着倒刺的鞭梢深深嵌入皮肉，再猛地撕扯开来！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水牢。
厉霆渊就站在不远处，面具后的双眼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死去。
要让她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中，为她对幼幼和楚云霓所做的一切，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才是他为她准备的，真正的地狱。
*
仁心医院，独立病房内。
幼幼终于醒啦，小小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吸入了些浓烟，喉咙干干的。
她眨了眨眼，环顾着这个陌生又干净的房间，视线最后落在了床边。
阿爸……
厉霆枭就趴在她的床沿边睡着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此刻却因为迁就她的小床而蜷缩着，维持着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在火场里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英挺的眉峰即便在睡梦中也紧紧地蹙着。
似乎仍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幼幼看到他宽阔的后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暗红的血迹渗出。
火里，是阿爸将她和娘亲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小家伙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心疼。
阿爸，好痛吧……
她的小手悄悄地从柔软的被子里伸了出来，想像娘亲安慰自己时那样，轻轻拍一拍他。
可小手悬在半空中，看到那厚厚的纱布和上面触目惊心的血色，她又缩了回来。
怕会弄疼他。
睡梦中的厉霆枭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
幼幼天生就对人的情绪格外敏感。
她能“感觉”到，阿爸现在非常、非常的难受。
她才舍不得让阿爸难受咧。
她学着楚云霓哄自己睡觉时的样子，小小的身子努力地凑过去一些，靠近厉霆枭的耳边。
用软糯又稚嫩的声音，哼唱起不成调的安眠小曲。
一边轻轻地哼着，一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凌空拍了拍厉霆枭的胳膊。
“阿爸不怕哦……”
“幼幼在呢，幼幼会保护阿爸的……”
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带着奶声奶气的坚定，一点一点地，渗入男人混乱的梦境。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厉霆枭那紧紧锁住的眉头，在毫无知觉的睡梦中，竟真的缓缓地、缓缓地舒展开来。
幼幼小小的胸膛里顿时充满了自豪感。
原来她这么棒棒的呀！阿爸不难受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
正准备再接再厉，用自己的“独门绝技”彻底赶跑让阿爸难受的大坏蛋时，瞥见了男人干裂起皮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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