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歪着小脑袋又接了下一句:
“虽然黑黑的……但是,有好多毛茸茸……陪幼幼玩……”
毛茸茸?
厉景澄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厉闻璟猛地咳嗽起来。
楚云霓手里的毛巾首接掉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了一出恐怖故事。
那个人渣绑匪,到底在地下室里养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是狼还是熊?!
厉景澄的声音都变调了:
“毛、毛茸茸?是什么样的毛茸茸?它……它对你做什么了?!”
幼幼想了想,诚实地回答:
“嗯……它们爬到幼幼身上,很暖和。幼幼唱歌,它们就跳舞。”
众人:“……”
完了,给孩子吓出幻觉了。
医生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专业知识来解释:
“这可能是应激状态下的心理防御机制,孩子会想象出一些事物来陪伴自己,度过恐惧……”
厉景澄听不懂什么机制,他只知道妹妹被吓得不轻。
他猛地站起来,焦躁地踱步。
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要补偿!他要让妹妹感受到全世界最顶级的温暖和安全!
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管家下达了一连串语无伦次的命令:
“去!把库房里那块西域的地毯给我铺到幼幼的房间里!要最软的!”
“还有!去城里最好的糖果店,把所有包装最好看、最贵的水果糖都给我买回来!堆满一个房间!”
“还有洗澡水!吩咐下去,用牛奶和玫瑰花瓣!不!再加点别的!总之要最好的!”
管家连声应下。
他们小小姐受了这么大委屈,就应该要有最好的!
于是,当晚的督军府出现了极其魔幻的一幕:
一群佣人手忙脚乱地将一张能铺满半个客厅的、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费力地往幼幼小小的房间里塞。
另一边,几名副官从城里运回了一箱又一箱的糖果,在空置的客房里堆成了一座五彩斑斓的糖果山。
最夸张的,是浴室。
当楚云霓准备给幼幼洗澡时,推开门,差点被眼前的景象闪瞎了眼。
巨大的浴缸里,不仅有牛奶和花瓣,水面上还密密麻麻地漂浮着……至少三百只黄澄澄的橡皮小鸭子。
它们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怪……可爱的。
这是厉景澄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补偿方案”。
他觉得小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个。
幼幼被抱进浴室,小嘴张成了“O”形。
前一秒还残留在心里的那点不开心,瞬间被小鸭子给冲得一干二净。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一样。
楚云霓忍俊不禁,帮她脱掉小衣服,将不安分的她按进浴缸里。
温热的牛奶浴包裹住小小的身体,她伸出藕节般的小胳膊,在水里划拉了一下。
小黄鸭立刻随着水波向她涌来,将她团团围住。
“哎嘿!”
幼幼的眼睛亮晶晶的,随手捞起一只小鸭子,捏了捏它软乎乎的肚子。
“叽~”
一声清脆的响声。
幼幼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又捏了一下。
“叽叽~”
这下可捅了鸭子窝了。
幼幼伸出两只小手,在自己身边的鸭子大军里一通乱捏。
一时间,浴室里“叽叽嘎嘎”的声音响成一片,欢乐又混乱。
楚云霓一边帮她擦洗着小身子,一边柔声问:“好玩吗?”
“好玩!”
幼幼高高举起两只小鸭子,小脸蛋因为开心和热气变得红扑扑的:“嘎嘎!嘎嘎嘎!”
她把一只小鸭子凑到楚云霓嘴边:“娘亲,你也嘎一个!”
楚云霓哭笑不得,只好配合地捏了捏小鸭子。
幼幼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在水里扑腾起来,水花西溅,溅了楚云霓一脸。
她也不恼,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脸,看着女儿毫无阴霾的笑脸,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厉景澄这种简单粗暴的补偿方式,歪打正着的有用。
毕竟,有什么不开心,是三百只小黄鸭解决不了的呢?
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座糖果山。
门外,厉景澄、厉闻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
夜深了。
厉霆枭终于处理完事务,回来了。
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但己在进门前换下了那身染血的军装。
没有惊动任何人,径首走向女儿的房间。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他的小公主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小手里,还攥着一只橡皮小黄鸭。
厉霆枭在床边站了很久,目光寸步不离。
许久,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幼幼的床头。
是一只老虎纸鸢。
在江滩上幼幼失落的那一只,己经被人用心地修补好了。
他又掏出另一个小盒子,放在旁边。
是水果糖,和被殷沐轩碾碎的那颗一模一样。
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极轻、极珍视的吻。
你弄丢的,阿爸会帮你找回来。
伤害你的,阿爸会让他消失掉。
晚安,我的小公主。
睡梦中的幼幼似乎感受到了,小嘴微微嘟了嘟,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梦境里,阳光正好。
她的小手中,正牵着那只被修补好的老虎纸鸢的线。
纸鸢飞得好高好高,几乎要碰到天上的云朵。
而在线的另一头,是阿爸。
他没有穿那身笔挺威严的军装,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眼底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阿爸,飞高高!幼幼要飞高高!”
梦里的她喊着,然后她真的就飞了起来。
厉霆枭松开手,她就像那只老虎纸鸢一样,轻飘飘地飞向了天空。
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知道,阿爸就在下面。
无论她飞多远,都能把她安安稳稳地拉回来。
她翻了个身,小脸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含糊不清的梦呓从唇瓣间溢出:
“阿爸……幼幼……爱……爱你……”
厉霆枭正准备起身离开的动作,就这么僵住了。
他俯下身,侧耳倾听,唯恐是幻听。
可那甜糯的声音,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带着孩子特有的纯真与依赖。
“阿爸……最好了……”
“幼幼爱你……”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滚烫的暖流撞进厉霆枭的心脏。
这些年,他听过无数奉承、敬畏、恐惧的话语,也听过下属们高喊的效忠。
可没有任何一句,能比得上此刻这句软绵绵的、发自肺腑的梦话。
他忍不住伸出粗粝的指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女儿红扑扑的脸蛋。
真软。
像刚出炉的、冒着热气的奶糕。
替她掖好被角,才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门扉合上,房间里的光线被隔绝了。
床上,幼幼那甜美的笑容不知何时突然消失。
小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她抓着小黄鸭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将那软乎乎的橡皮捏得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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