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那个被称作约翰的变异人正用骨刃形态的右手轻抚小女孩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得令人心碎。
此刻眼中盈满泪水。
小女孩仰头对他说着什么，小手紧紧抓住父亲兽皮衣服的一角。
装甲车的音频系统捕捉到变异人喉间发出的浑浊音节，RT15的翻译模块立即工作：
【语言解析：变种英语混杂手语】
【内容："...部落说你是诅咒...但我知道你是礼物...铁箱子里的人...和你一样..."】
魏凛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见过被辐射扭曲的变异部落，那些疯狂的信徒会把任何异常的新生儿献祭给"神"。
这个父亲，显然是带着孩子逃出来的。
"这不可能..."魏凛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的车厢内格外刺耳。
二十八年地下城生活建立起的科学认知正在崩塌——变异人怎么可能生出完全正常的孩子？
突然，男变异人用骨刃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RT15的镜头自动对焦——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辐射标志，旁边画着简易的地下城联合议会标志轮廓。
变异人指着图案，又指向小女孩，发出痛苦的喉音。
【翻译："你属于那里...和我不同..."】
RT15的分析数据在视网膜上闪烁，那些冰冷的数字仿佛在嘲笑他这么多年的生存经验：
【基因突变概率：0.00000034%】
【辐射抗性指数：SS级（与地下城居民一致）】
【建议：移交C1城实验室可获得至少50万物资点】
"你他妈疯了吗？"魏凛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撞击声在车厢内炸响，"这是个活生生的孩子！不是实验样本！"
RT15的机械臂平稳地转动着：【根据《废土生物样本收集条例》第17条，所有地表异常人类均需——】
"闭嘴！"魏凛猛地扯开安全带，战术靴重重踏在金属地板上。
车窗外，那个变异人正用骨刃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小女孩则死死抓着他的兽皮衣服，小脸上满是泪痕。
变异人突然将小女孩高高举起，她胸前挂着的破旧写字板在风中摇晃，上面歪歪扭扭地贴着从各种印刷品上剪下的字：
"我 想 活"
每个字的边缘都起了毛边，显然被反复过无数次。
魏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突然注意到小女孩背着的粗布小包——那是用至少三种不同材质的布料拼接的，针脚歪斜却密实，包里露出半个破烂布偶的脑袋。
RT15的散热器突然高速运转：【警告：情感因素干扰判断】它的机械音罕见地带上电流杂音，【建议立即撤离，接触概率存活率仅23%】
"扫描周围。"魏凛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确认有没有其他变异人。"
机械臂探出车外，扫描光束扫过荒原：【半径500米内无其他生命迹象】但紧接着又弹出新警告：【检测到小女孩衣物辐射值超标427%】
魏凛的手指悬在车门开关上，RT15继续分析：【若允许进入，需立即丢弃污染衣物】
它的投影显示出装甲车储物柜内容，【无适合儿童衣物，返回C1城后必然暴露】
车外，变异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用骨刃指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的云层正诡异地翻涌，预示着地蠕虫即将经过。
小女孩被这声音吓得一抖，写字板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时，防护服袖口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用墨水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
"操。"魏凛猛地拉开武器柜，取出一把老式P-90和几块合成肉干，"准备净化程序，我们带她走。"
RT15的武器模块全部展开：【根据第零协议，我必须提醒您——】
"第零协议是让你保住我的命，"魏凛咔嗒一声给枪上膛，"没让你替我做决定。"
气密门打开的瞬间，荒原上带着辐射尘的风灌入车厢。魏凛缓步走向那对父女，手中的肉干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变异人立刻警觉地将小女孩护在身后，骨刃横在胸前，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嘿...放松..."魏凛慢慢蹲下身，将P-90放在地上，推远。
他举起肉干，做了个"吃"的手势。小女孩从父亲腿后探出头，紫色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渴望。
变异人用退化得只剩三根指头的左手轻轻推了推女儿。
小女孩犹豫着上前，接过肉干狼吞虎咽起来，吃着吃着突然哭了——她可能从没尝过如此"奢侈"的食物。
"你...要...活。"变异人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子里挤出来的。
他用骨刃指了指装甲车，又指向远方的地裂，"我...不...同。"
小女孩突然扑上去抱住父亲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变异人僵硬地抚摸她的头发，然后猛地将她推向魏凛，转身就走。
小女孩踉跄着追了两步，变异人突然回身，骨刃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尖啸——这是明确的威胁。
魏凛趁机一把抱起小女孩，她的小拳头捶在他胸口，力道轻得像只雏鸟。
变异人站在原地，畸形的身躯在辐射风中微微发抖，最后看了一眼女儿，决绝地走向正在崩塌的地平线。
……
净化室的蓝光让小女孩惊恐万分，她死死抱住那个破烂布偶，缩在角落发抖。
RT15的机械臂强行取走她身上衣服时，布偶的一条胳膊被扯断了，里面露出己经板结的苔藓——那是变异人能找到的最柔软的填充物。
"没事了...没事了..."魏凛笨拙地用应急毯裹住小女孩。他轻轻拍着小女孩的背。
她渐渐停止哭泣，但依然紧握着那个残缺的布偶，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RT15突然弹出警报：【净化室饱和度过高，无法完全清除辐射残留】它的机械臂指向小女孩的发梢，【建议剃除头发以降低风险】
"不行！"魏凛下意识抱紧小女孩，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金属味——那是长期接触辐射区的特征，"找找有没有...我不知道...婴儿用的洗发水什么的？"
机械臂停顿了两秒：【建议使用钯金清洁凝胶，可吸附90%放射性颗粒】它从医疗柜取出一管蓝色膏体，【副作用：可能导致暂时性皮肤变色】
当蓝色的凝胶涂在小女孩头发上时，她好奇地抓了一撮变色的发丝观察，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这是魏凛第一次听到她的笑声，清脆得像是废土上不该存在的风铃。
"总得给她起个名字。"魏凛用湿巾擦去小女孩脸上的污渍，露出她原本白皙的皮肤，"不能一首叫'变异人'对吧？"
RT15的数据库闪烁：【根据《收养条例》，您无权——】
"曙光。"魏凛打断它，"就叫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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