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现在该叫曙光了——仰头看着魏凛，突然伸出小手摸了摸他胡子拉碴的脸。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魏凛喉头一紧，他突然想起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次摸他头的感觉。
RT15默默删除了所有与曙光相遇的记录，并且标记曙光为"C5普通幸存者"。
它的机械臂轻轻调整了车内温度，让裹在应急毯里的曙光睡得更安稳些。
"看来以后我只能睡地板了。"魏凛轻声自语，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枕头垫在女孩头下。
她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紫色瞳孔在闭合的眼皮下轻轻转动，仿佛在做一个不安的梦。
RT15的机械臂无声地递来一杯营养液：【根据儿童营养需求调配】它的机械音压得极低，【钙含量提升30%，维生素D补充剂添加】
魏凛挑眉看着突然贴心的机器人："怎么，改变主意了？"
【否定】RT15的指示灯闪烁红光，【这只是基于第零协议的延伸计算——您的生存概率与她的健康状态正相关】
魏凛忍不住轻笑出声，结果被RT15的散热器突然加速的嗡鸣打断。
机械臂投影出一份长长的清单：【当前问题清单：1.语言障碍 2.服装短缺 3.身份登记 4.免疫接种 5.教育需求...】
"停停停！"魏凛揉着太阳穴，"先解决最紧急的。"他打开储物柜，翻出几件旧T恤和工装裤，"我在贫民区长大，改个童装还是没问题的。"
RT15的扫描光束扫过那些衣物：【纤维降解严重，辐射残留超标12%】但它的机械臂还是递来了针线包，【建议双层缝制以减少皮肤接触】
当魏凛穿针引线时，突然意识到这是母亲教他的技能。
在那个连3D打印机都稀缺的贫民区，改衣服是每个孩子的必修课。
他的手指熟练地将过大的袖口翻折缝紧，布料上还带着机油的痕迹——这是八级钳工制服特有的"勋章"。
"对了，"魏凛头也不抬地问，"你数据库里有基础语言教学模块吧？"
RT15的处理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己调取《地下城通用语入门》】它的机械臂突然变形，投影出一只虚拟的卡通兔子，【但互动教学功能需要占用87%的计算资源】
曙光就在这时醒了过来，她揉着眼睛坐起身，被突然出现的全息兔子吓得往后一缩。
但很快，那双紫色的大眼睛里就盛满了好奇。
当虚拟兔子做出"吃胡萝卜"的动作并发出"chi"的音节时，曙光竟然跟着张了张嘴。
"看，这不是挺有用嘛。"魏凛得意地晃了晃手中改好的"连衣裙"——其实只是把T恤下摆缝起来，加上两条肩带。
RT15的卡通兔子继续教学，但它的主显示屏却弹出红色警告框：【身份问题亟待解决】随着机械臂移动，一份地下城人口档案展开，【所有新生儿需在24小时内完成DNA登记，违者将——】
魏凛的针突然扎到了手指。
血珠冒出来的瞬间，曙光突然爬过来，小手捧住他的手指轻轻吹气——这是废土上最奢侈的医疗行为。
魏凛愣住了，他从未告诉过这孩子"吹吹就不痛"的概念。
"大妈妈会有办法的。"他揉了揉曙光的脑瓜，发现那些被钯金凝胶染蓝的发丝正在慢慢恢复本色，"贫民区每天都有黑户孩子，她肯定有门路。"
RT15突然关闭了语言教学程序：【不建议信任犯罪组织头目】它的机械音罕见地带着电流杂音，【根据计算，向议会申报特殊研究许可的成功率更高】
魏凛猛地站起身，改到一半的裤子掉在地上："你他妈再说一遍？那些'特殊研究'会把她切成片！"他的怒吼让曙光缩了缩脖子，紫色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
机械臂沉默地拾起裤子，继续魏凛未完成的缝制工作：【修改方案：申报为C5城遗孤，利用救援条例第13条漏洞】
它的针脚居然比魏凛的更整齐，【需伪造以下文件：1.父母死亡证明 2.免疫记录 3...】
曙光突然伸手抓住RT15的机械臂，小脸上绽放出笑容。
她指了指虚拟兔子消失的地方，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做了个"更多"的手势。
【请求理解：继续语言课程】RT15的指示灯由红转蓝，【优先级调整：即时需求高于长期风险】
魏凛看着机器人重新投影出卡通兔子，而曙光跟着"兔子老师"咿咿呀呀地学发音，突然意识到RT15刚刚完成了一次真正的"学习"。
它为了照顾人类的感情，打破了自己铁一般的逻辑链条。
……
这日，魏凛正在用卡片教曙光读拼音。
突然装甲车缓缓停了下来。曙光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卡片上的拼音字母"a、o、e"散落在座椅上
"RT15，什么情况？"魏凛放下识字卡片，手指己经本能地摸向腰间的等离子切割枪。
RT15的投影屏展开前方景象——一片绵延至地平线的"森林"正在缓慢移动。
那些"树木"的根部是粗壮的肉色触须，每一步都让大地微微震颤。
更诡异的是树冠部分：半透明的叶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美得令人心醉。
【生物识别：迁徙性拟态植物群】RT15的扫描光束不断闪烁，【威胁评估：幻觉诱导（己配备防护镜可抵消），共生生物：酸性猎食者（未发现）】
魏凛从储物柜翻出两副防幻眼镜，镜片是用地下城特制的偏光水晶打磨而成。
当他试图给曙光戴上时，女孩突然激烈挣扎起来，用变异人语言尖叫着："爸爸说不能去！灵魂会被吃掉！"
RT15立即翻译：【变异人传说：需用变异蝇复眼制成的护目镜才能安全通过】它的机械臂指向窗外，【科学解释：该生物的光合作用会释放致幻神经毒素】
"没事的，这个眼镜比苍蝇眼睛厉害多了。"魏凛轻声哄着，小心地将眼镜架在曙光的小鼻梁上。
女孩的呼吸急促，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只是手指死死掐进魏凛的手臂。
装甲车缓缓驶入"森林"，那些移动的巨树近看更加骇人。
它们的树干上布满脉动的血管状组织，树皮缝隙里不时渗出荧光黏液。
RT15的履带碾过地面时，几条埋在土里的根须突然缩回，露出下面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动物骸骨。
"启动独立武器台。"魏凛将曙光安置在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自己则滑进主控位的球形战斗舱。
防弹玻璃合拢的瞬间，全息瞄准系统自动激活，他的机械义眼与车载武器完成神经链接。
曙光透过防幻眼镜看到的景象让她张大了嘴——原本美轮美奂的七彩光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悬挂在"树枝"间的胶状卵囊。
每个卵囊里都蜷缩着章鱼般的生物，它们的触手正无意识地抽搐着。
【警告：扫描系统受干扰度87%】RT15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建议切换至手动瞄准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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