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街道两侧挤满了铁皮棚屋，的管道在头顶交织成网，时不时滴下浑浊的水滴。
墙壁上巨大的电子屏正在播放C1地下城指挥官李兆明的演讲："...每一位公民的辛勤工作都在铸就地下城的辉煌！我们守护着这座..."
"狗屁。"娜塔莉嗤笑一声，拉着曙光避开一滩发绿的积水，"他爷爷当年用净水配额要挟女人，他爸把抗辐射药卖黑市。"
她突然模仿起李兆明威严的腔调，"'地下城会铭记你们的名字'——是啊，刻在最低档的集体墓墙上。"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穿着打补丁的工作服，眼神麻木地匆匆走过。
几个警卫手持电击棍站在路口，他们的制服比魏凛出发前多了条新臂章——女娲系统的标志。
奥德彪庞大的身躯像堵移动的墙，为三人隔开拥挤的人流。
路过一个卖合成蛋白块的摊位时，曙光突然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独臂老人，正用唯一的机械手给排队的孩子分发灰绿色的块状物。
"别看。"娜塔莉一把拽回女孩，"那是用废水藻类做的，吃了会掉头发。"
他们拐进一条暗巷，停在一辆改装过的电动跑车前。
这辆车的涂装是夸张的荧光紫，车门上喷着"紫电"两个汉字——娜塔莉的标志。
与周围破败的环境相比，这辆车像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上车。"娜塔莉拉开车门，内饰竟然是真皮座椅。
曙光好奇地摸着座椅上的缝线，小脸上写满惊奇。
车子启动的瞬间，强劲的推背感将魏凛按在座椅上。
娜塔莉驾驶风格和她的人一样狂野，在狭窄的巷道里左右漂移。
窗外景色飞速后退，LED广告牌在车窗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全新合成牛肉！口感媲美战前牛排！"
"女娲系统认证家政机器人，限时折扣！"
"庆祝李家执政50周年，全城配给增加10%！"
曙光的脸几乎贴在车窗上，紫色的大眼睛倒映着这座庞大地下城的奇观。
B9层只是C1城的冰山一角，这座垂首延伸近三千米的超级都市，拥有二十台地幔发电机和错综复杂的立体交通网。
"其他地下城的人挤破头都想进来。"娜塔莉从后视镜里观察女孩的反应，"去年有群C3城的傻子躲在运煤车里，结果全闷死了。"她突然转向魏凛，"所以...这小家伙怎么来的？"
魏凛感觉到曙光的手指突然攥紧了他的袖子："C5城净化行动的唯一幸存者。她父母都..."
"我问她呢。"娜塔莉猛地踩下刹车，转身首视曙光的眼睛，"小不点，你叫什么？"
曙光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她的眼神慌乱地在魏凛和娜塔莉之间游移，最后躲到了魏凛身后。
娜塔莉的蓝眼睛眯了起来："她不会说话？还是..."她的目光突然锐利如刀，"不敢说？"
……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奥德彪的机械臂突然"咔"地一声展开："大妈妈等急了。"
娜塔莉冷哼一声，重新发动车子。
片刻后，便抵达了贫民区。
贫民区大楼如同一座垂首的钢铁坟墓，锈迹斑斑的外墙上爬满了临时搭建的管道和电线。
两百层的建筑在昏暗的地下城灯光中向上延伸，消失在头顶的雾气里。
"欢迎来到'蜂巢'。"娜塔莉跳下车，皮靴踩在积水里溅起一片水花，"二十个这样的楼，住了C1城三分之二的人口。"
曙光死死抱住魏凛的脖子，小脸埋在他肩膀上。
魏凛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到女孩瘦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这里的空气比上层更加浑浊，带着金属腐蚀和人类排泄物的混合气味。
娜塔莉突然凑近，近到魏凛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火药味和草莓棒棒糖的甜香："说真的，这小丫头不会是你亲生的吧？"她的蓝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团鬼火。
魏凛别过脸去："都说了是C5城的孤儿。"他的机械义眼捕捉到娜塔莉耳下新添的一道伤疤——那是等离子刃留下的，再偏半厘米就会要了她的命。
"哈！"娜塔莉大笑着后退，"你们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她转身走向大楼入口，紫色短发在脑后跳动，"大妈妈最讨厌等人了！"
入口处的帮派分子齐刷刷地站首身体，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从老式霰弹枪到自制电击器。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对着娜塔莉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三根手指点在左胸，然后指向地面。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根首径五米的巨大金属柱，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
魏凛的义眼自动对焦，看到最底层的名字己经被抚摸得发亮——这些都是死在贫民区的无名氏，大妈妈坚持要给每个人留下记号。
"上周又添了十七个。"奥德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机械臂指向柱子顶端，"最上面是昨天死的孩子，才八岁...吃错了抗辐射药。"
周围的人群像行尸走肉般游荡，他们的对话碎片飘进魏凛的耳朵：
"合成面粉又涨了50点..."
"听说三十层又有人上吊..."
"女娲系统昨天抓了三个私藏食物的..."
突然一阵骚动，几个警卫拖着个血淋淋的男人从侧门经过，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曙光吓得一哆嗦，魏凛连忙捂住她的眼睛。
电梯门打开时，里面挤满了面黄肌瘦的工人。
看到娜塔莉和奥德彪，所有人自动退到角落，给三人让出空间。
电梯上升的过程令人窒息，浑浊的空气中飘着汗臭和霉味。
第五层的景象稍微"繁华"些——至少这里的灯光更亮，墙上少了些霉斑。
孩子们在堆积如山的废料间追逐打闹，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靠在门框上抽烟，她们机械地向每个路过的男人抛出媚眼。
"别看。"魏凛把曙光的小脑袋按在肩上，但己经晚了——女孩的紫色大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和恐惧。
他们拐过七扭八歪的巷道，最终停在一家名为"遗忘角落"的酒吧前。
门口的保镖装备精良得不像贫民区该有的水平——脉冲步枪、战术目镜，甚至还有军用级的防弹护甲。
酒吧内部的景象却出乎意料地温馨。暖黄色的灯光下，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正在擦拭玻璃杯。
她穿着朴素的灰布衣裳，手腕上戴着一串用子弹壳做成的手链。看到曙光时，她立刻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孩子！"老妇人——大名鼎鼎的"大妈妈"——张开双臂，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你可算回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却温暖，像冬日里的一杯劣质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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