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酒吧大厅己经被孩子们挤满。
二十多个六七岁的小孩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他们洗得发白的制服上别着贫民区小学的徽章。
站在最前面的女教师——王老师——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紧张地行礼："大、大妈妈好..."
"孩子们好呀！"大妈妈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她示意奥德彪端出烤饼托盘，"来，每人一块，慢慢吃。"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种用真面粉做的烤饼在贫民区是奢侈品，魏凛看到好几个孩子小口小口地咬着，生怕吃得太快。
"谢、谢谢大妈妈！"孩子们齐声喊道，几个胆大的己经凑到奥德彪身边，好奇地摸着他的机械臂。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同学们，大妈妈是我们贫民区最善良的人！她资助了学校的新净水系统，还..."
大妈妈笑着打断她："今天有位特别的客人。"
她拉过魏凛，"这是魏凛叔叔，他刚从地面执行任务回来！"
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叔叔，天上真的有太阳吗？"
"教科书上说草是绿色的，是真的吗？"
"你见过会吃人的大树吗？"
魏凛蹲下身，平视着这些孩子渴望的眼睛。
他的机械义眼调出了地面最后的影像——灰黄色的天空，枯黑的植被，远处扭曲的变异生物轮廓。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天是蓝色的，像...像王老师裙子那种蓝。草是绿色的，比我们食堂的合成蔬菜还要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也许是因为看到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用蜡笔疯狂记录他的每一句话；也许是因为角落里那个瘦弱的男孩眼里闪着光，仿佛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大妈妈站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就在魏凛试图解读其中含义时，一个身穿黑色战术服的保镖快步走进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呵..."大妈妈突然笑出声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转头对王老师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孩子们顿时发出失望的叹息，几个胆大的甚至拽住了魏凛的衣角不肯松手。
王老师连忙拍手示意："同学们，大妈妈和魏凛叔叔还有重要工作，我们下次再来..."
等最后一个孩子依依不舍地离开酒吧，大妈妈脸上的慈祥瞬间消失。
她转向魏凛，独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跟我来。"
穿过嘈杂的厨房时，魏凛的机械义眼自动记录下每个细节——十二名厨师正在处理食材，但他们磨刀的动作太过专业，案板上的"肉块"形状也过于规则。
其中一个大胡子抬头瞥了一眼，魏凛认出了那道横贯左眼的伤疤——是通缉令上的前特种部队炊事员。
冷库门前，奥德彪恭敬地递上厚重的防寒服。
当冷库大门打开时，刺骨的白色雾气翻滚而出，魏凛的战术目镜瞬间结了一层薄霜。
他调整了义眼的温度补偿系统，这才看清里面的景象：
一个浑身赤裸的中年男子被铁链吊在半空，皮肤上覆满冰晶，像具冻僵的尸体。
两名戴着头套的壮汉站在两侧，一人操控着复杂的生命监测设备，另一人手中的托盘上整齐排列着各种针剂。
"可怜的孩子..."大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她缓步上前，伸手拂去男子脸上的冰霜，"做什么不好，非要来我的社区卖航空燃油？"
男子艰难地睁开眼，睫毛上的冰渣簌簌掉落。
当看到大妈妈时，他像条离水的鱼般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头套男利落地将一管橙色药剂注入男子颈部。
几秒钟后，冻僵的囚犯开始剧烈颤抖，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冷库里格外刺耳："饶...饶了我...我错了..."
大妈妈微笑着退后一步，示意头套男继续。
另一个壮汉按下录音设备，冷声问道："货源从哪来？"
"不...不知道..."男子断断续续地回答，"只...只有个女人...的声音...让我们去中产区D23...26街...30巷蓝色垃圾桶..."
……
之后每当男子快要失去意识时，头套男就会精准地补上一针。
审讯持续了二十分钟，大妈妈始终安静地站在一旁，像在欣赏一场音乐会。
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把这可怜的孩子处理了吧。"她的语气就像在吩咐晚餐加道菜，"记得剁碎点，垂首农场的自动灌溉系统最近有点堵。"
走出冷库，大妈妈脱下防寒服递给奥德彪，突然转身盯着魏凛："航空燃油会让人变成行尸走肉。"她的独眼里闪着危险的光，"比辐射蟑螂更可怕——它能腐蚀人的灵魂。"
魏凛的机械义眼微微收缩。
他听说过这种新型毒品——用战前航空燃料提纯而成，成瘾性极强，吸食者会逐渐丧失理智，最终变成攻击任何活物的疯子。
"跟我来办公室。"大妈妈转身走向走廊深处，"有件事要单独问你。"
……
刚到办公室门口，里面就传来曙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魏凛的机械义眼瞬间收缩，战术目镜上闪过一片红色警报。
他不假思索地撞开大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原地——
曙光站在大妈妈的办公桌上，小手挥舞着一个机械键盘，像握着把剑一样对着周围五个彪形大汉。
那些保镖手里拿着各种哄孩子的玩意儿：毛绒玩具、涂着果酱的面饼、闪着彩光的果汁杯，却一个个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地上躺着个昏迷的保镖，额头上肿起个大包，旁边倒着个小号青铜鼎，鼎身上还沾着血迹。
"呜呜呜...叔叔不要我了！"曙光哭得小脸通红，紫色的大眼睛里泪水涟涟。
她一看到魏凛，立刻从桌上跳下来，像颗小炮弹般冲进他怀里。
大妈妈厉声喝道："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保镖们立刻退到墙边，大气都不敢出。
娜塔莉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棒棒糖，笑得前仰后合："这丫头太有意思了！"她指了指地上昏迷的人，"这家伙想用糖果哄她，结果被一鼎砸晕了！"
大妈妈揉了揉太阳穴："让你办的事呢？"
娜塔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扔给魏凛："搞定。现在这小不点儿法律上是你的养女了，来自C2城的孤儿。"她促狭地眨眨眼，"曙光，快叫爸爸！"
曙光的小脸皱成一团，抓着魏凛的衣领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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