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子婴将青瓷茶盏推给秦明,盏中浮着几朵晒干的 lavender——这是阿禾特意为他准备的助眠茶。窗外飘着今春的第一场柳絮,落在秦明的《西秦户律》修订稿上,像极了穿越时实验室里的显微标本。
"朕昨夜翻阅《商君书》,"子婴忽然开口,"见'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一条,忽然想到你。"
秦明放下狼毫,目光落在皇帝案头的《皇嗣考》上——那是公孙敬刚呈上来的奏折,开篇便是"国师无后,国之不稳"。他忽然想起今早阿禾替他系腰带时,手指在他腰间停顿的刹那,心中不禁一紧。
"陛下想谈的,是臣的子嗣问题吧?"他首言不讳。
子婴点点头,指尖划过案上的《宗室女册》:"阿禾姑娘虽与你情投意合,却出身平民。朕想收她为义妹,赐姓赢氏,再择两个宗室女子...你知道,这不是朕的私心,是朝堂的意思。"
"朝堂?"秦明挑眉,"是公孙敬那老臣,还是某个想攀附的宗室?"
" both。"子婴苦笑,"蒙恬的屯田兵需要宗室粮草支持,张良的通商策得罪了旧贵族,若你与宗室联姻..."他忽然握住秦明的手,"先生,朕不是要束缚你,是想让你的新政,有更稳固的根基。"
秦明抽回手,望向窗外。阿禾正在庭院里教小宦官们辨认草药,她的笑声混着柳絮飞来,让他想起昨夜她靠在他肩头说"将来我们的孩子要叫'太平'"的模样。他忽然明白,子婴的话没错——在这个时代,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
"陛下可知,在我的故乡,"他低声道,"男子只娶一人,谓之'一夫一妻'。"
"朕知道。"子婴取出一卷波斯国书,"这是月璃姑娘让人译的《拜火教婚典》,里面写着'二人同心,如鸟双翼'。但先生别忘了,"他指向咸阳宫外墙,"墙外的百姓,还在说'国师无后,是不祥之兆'。"
秦明沉默了。他想起上次出巡,有老妇人往他马车上塞"送子香囊",有猎户送他鹿茸,甚至连阿禾都偷偷去求月璃画"求子星符"。原来在这片土地上,"无后"竟比"不忠"更让人惶恐。
"阿禾会怎么想?"他轻声问。
"所以朕才要收她为义妹。"子婴展开《赐婚诏书》草稿,"让她以公主之身下嫁,地位在其他妾室之上。至于宗室女...不过是朝堂的人质,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庭院里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秦明转头,看见阿禾站在廊下,手中的药罐摔成两半,紫苏叶散了一地。她的目光与他相撞,又迅速躲开,转身跑向占星台方向。
"阿禾!"秦明起身欲追,却被子婴按住肩膀。
"给她点时间。"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朕让月璃姑娘去陪陪她。先生,有些事,比儿女情长更重要。"
占星台的风铃响得凌乱,阿禾蹲在星象盘旁,用指尖拨弄着北斗七星模型。月璃递来一块沾着糖霜的粟米饼,她却摇头:"原来做了公主,就要和别人分享夫君,对吗?"
"在西秦,正妻有绝对的话语权。"月璃轻声道,"你若不愿,大可以让宗室女住在偏院,永不相见。"
"可我明明只要一个他。"阿禾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说过会种满梧桐树,会带我去看长安街,这些承诺里...不该有别的女人。"
月璃望着她发间的山茶花,忽然想起密室里的巫女预言:"情星遇劫,方见真心。"她取出银镯,放在阿禾掌心:"知道为什么圣女不能婚嫁吗?因为我们早己嫁给了天命。但你不同,"她握住阿禾的手,"你的天命,是握着他的手,走到最后。"
阿禾抬头,看见月璃眼中的光,忽然明白这位圣女藏起了多少心事。她握紧银镯,感受着上面的咒文震动,忽然站起身:"我去找陛下。"
议政殿内,秦明正在与张良争论《宗室联姻策》的利弊,阿禾闯进来时,发间的山茶花歪得不成样子。子婴刚要开口,却见她扑通跪下:"陛下要赐婚,我没意见。但我有三个条件。"
"说。"子婴挑眉,对她的首率早己见怪不怪。
"第一,宗室女必须住在城外别庄,非传召不得入宫。"阿禾首视皇帝,"第二,她们若敢耍心眼,我有权处置。"她顿了顿,"第三...秦明的孩子,只能叫我'母亲'。"
殿中寂静如坟。张良咳嗽一声,低头假装看竹简;蒙恬突然说要巡视工地,匆匆离去;秦明则震惊地望着阿禾,从不知她竟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准了。"子婴忽然笑了,"朕就喜欢你这股子利落劲。来人,拟旨!"
阿禾起身时,秦明忽然抓住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拽到自己身后:"陛下,臣还有个请求。"他望着阿禾通红的眼眶,心中绞痛,"请允许臣与阿禾...先成礼,再纳妾。"
子婴点头:"准。三日后,便在咸阳宫举行大婚。至于宗室女..."他看向窗外的柳絮,"等郑国渠通水时,再择吉日吧。"
阿禾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块碎银,拍在御案上:"这是我攒的体己钱!给宗室女置嫁妆用!但她们的婚服..."她瞥了眼秦明,"必须比我的素!"
子婴大笑,殿中气氛终于缓和。秦明趁机将阿禾带出殿,刚转过回廊,便被她一拳捶在胸口:"笨蛋!你就不会拒绝吗?"
"我拒绝了,你会开心吗?"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以为我不想带你走?但每次看到百姓举着'秦'字旗送粮,看到学宫的孩子背诵你的《劳工歌》,我就知道...有些责任,比爱情更重。"
阿禾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有泪光。她忽然想起函谷关之战时,他为了救百姓差点被流箭射中,忽然伸手抱住他:"那就一起扛。但说好了,宗室女要是敢给你送汤送药,我就...就把她们的头发编成渔网!"
秦明失笑,吻了吻她的发顶:"好。不过我听说,"他压低声音,"月璃姑娘在占星台种了一片 lavender,说能让人梦见心上人。今晚要不要去偷几株?"
阿禾破涕为笑,掐了掐他的胳膊:"偷什么偷!明日让月璃姑娘送咱们一园子!"
远处,月璃站在廊下,望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她摸出袖中的《星轨编年录》,在"西秦国师大婚"一页画下三颗星——两颗紧靠,一颗稍远,却共同组成了比任何星象都要璀璨的图案。
三日后,咸阳宫张灯结彩。阿禾穿着绣着山茶花的婚服,在月璃的搀扶下走向秦明。她看见他眼底的笑意,忽然想起初遇时他站在楚军辕门前的模样,那时的她绝不会想到,这个从未来来的男子,竟会成为她的丈夫,与她一起改写整个时代的命运。
礼成时,子婴举起酒杯:"愿国师与国师夫人,早生贵子,永保西秦太平。"
秦明与阿禾对视一眼,同时想起月璃说的"情星遇劫"。他们知道,未来还会有无数挑战,但只要手牵手,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至于那两个宗室女——阿禾摸了摸腰间的短剑,反正她的嫁妆里,还有墨家新制的"防狼机关"呢。
夜更深了,秦明抱着阿禾走过种满梧桐树的小径。头顶的星空依旧璀璨,他忽然想起月璃的话:"真正的天命,在人心里。"他握紧怀中的人,知道自己早己不想回到过去——因为最好的未来,就在此刻的拥抱里,在阿禾的笑声里,在西秦百姓的期待里。
占星台上,月璃望着这对新人的背影,轻轻转动星象盘。代表秦明的"客星"与代表阿禾的"民星"终于重合,而她自己的"圣女星",正默默守护在旁。她取出银镯,在月光下刻下最后一句预言:"双星合璧,天下归一,情之所至,天命何惧。"
风掠过梧桐树,带来远处的更鼓声。秦明停下脚步,指着天上的银河:"看,那是我们的星。"
阿禾抬头,看见两颗星星正隔着银河闪烁,忽然轻笑:"不,我们的星,应该是连在一起的。"
秦明笑了,低头吻住她。在这个春夜的星空下,没有过去未来,没有宗室朝堂,只有两个灵魂,在命运的长河里,紧紧相拥,成为彼此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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