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议政殿内,青铜香炉中焚着龙脑香,子婴盯着案上的《郑国渠修缮预算表》,指尖在"民夫十万,工期三年,耗粮十万石"的数字上反复。蒙恬的铁枪斜靠在柱边,枪尖映着烛火,将"国库空虚"西个字的影子晃得破碎。
"陛下,郑国渠乃关中命脉,若不修浚,今秋必有蝗灾!"司空大人拄着丈量用的曲尺,急得白胡子首颤,"可若无民夫,仅凭秦军屯田兵...三年也完不成!"
"征调民夫?"秦明上前一步,象牙笏板敲击御案发出清响,"陛下还记得新政第一条是什么?"
子婴抬头,目光落在秦明腰间的"太平"玉佩上:"与民休息,永不加赋。"
"正是。"秦明展开一幅《以工代赈策》,"昔年李冰修都江堰,征调的不是民夫,而是'水工'——愿者报名,按劳取酬。我西秦可效仿此法,以粟米为薪,以工代赋,既修水利,又安民心。"
蒙恬皱眉:"可国库连军粮都要借齐国,哪来粟米付薪?"
"臣请陛下允许民间商贾参与修渠。"秦明取出一张泛黄的契约,"吕不韦曾在《吕氏春秋》中提过'通工商之利',我等可许商贾出资参股,待渠成后,按股分得渠水灌溉权。"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公孙敬连连摇头:"不可!秦自商鞅变法,便重农抑商,岂可与商贾分利?"
"此一时彼一时。"张良轻抚《商君书》竹简,"当年抑商,是为弱六国之经济;今日通商,是为强西秦之根基。何况..."他指向契约末尾,"可设'官股'占五成,商贾不得擅自抬高水价,如此既用商资,又控商利。"
月璃转动星象盘,忽然开口:"昨日观星,见天市垣有客星入轸宿,主财货流通。此乃上天默许通商之兆。"
子婴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秦明身上:"国师可有具体方案?"
"有。"秦明取出一叠纸券,上面印着"西秦水利债券"字样,"发行债券,商贾可凭券抵税,亦可兑换渠成后的灌溉份额。同时,"他指向阿禾,"让农家弟子在各郡县设立'劳工坊',登记愿做工的百姓,按技艺分'水工''土工''木工',每日考核,多劳多得。"
阿禾立刻站出,怀里抱着一大摞竹简:"这是我连夜整理的《劳工考成法》,规定了不同工种的薪酬标准,还有伤病抚恤条款!"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块粟米饼,"您看,做工的百姓能吃饱饭,还能学手艺,比被征调当苦役强多了!"
殿中群臣看着阿禾手中的饼,忽然想起市井间流传的"国师夫人亲自监工"的传闻。蒙恬的亲兵曾说,阿禾会蹲在工地教民夫识别草药,给累晕的汉子喂糖姜水——这样的"征调",确实与秦政的"民夫"不同。
"臣附议。"蒙恬忽然出声,"骊山军屯垦时,曾用'按亩计粮'之法,果然比'大锅饭'多出三成收成。以工代赈,可行。"
子婴一拍御案:"好!就依国师之策。张良先生,烦请起草《水利通商诏》;蒙恬将军,调五千屯田兵为'渠工示范队';月璃姑娘..."他看向阴阳家圣女,"请散布'渠成之日,必有祥瑞'的预言,安定民心。"
"陛下英明!"司空大人喜笑颜开,"若能聚民力、用商资,郑国渠两年即可完工!"
"且慢。"秦明忽然想起什么,"商贾之中,必有吕不韦旧部。陛下可遣使入蜀,邀他们回乡投资——当年吕不韦曾言'关中富,天下安',他们定懂其中利害。"
子婴点头,目光忽然落在秦明身后的阴影里——那里站着个身着胡商服饰的中年人,腰间挂着吕不韦商号的玉牌。他心中了然,原来秦明早己暗中联络商贾,此议并非突发奇想。
朝会结束,群臣鱼贯而出。阿禾拽着秦明躲到廊下,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快尝尝!王大娘听说咱们在议修渠的事,特意烤了加蜜的粟米饼,说要给'为民请命的大人们'垫肚子。"
秦明咬了一口,蜜浆烫得他首吸气,却看见阿禾眼中闪烁的光。她指尖沾着饼屑,忽然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蜜渍,动作自然得仿佛每日都会做的功课。远处,月璃正与商贾代表交谈,银镯在阳光下闪过,却很快隐入广袖。
"阿禾,"秦明忽然轻声道,"你说,等郑国渠修好,咱们去渠边种棵梧桐树如何?"
阿禾愣了愣,随即笑出酒窝:"好呀!还要在树下埋个陶罐,装上咱们的糖粟米饼,等将来老了再挖出来吃!"
他们没注意到,月璃走过廊下时,听见了这句话。她摸出袖中的星象盘,盘上的"情星"与"民星"正缓缓靠近,形成"双星拱月"之象。她轻笑一声,转身走向占星台——有些预言不必说破,就像有些心意,只需在晨光中默默生长。
三日后,首批水利债券在咸阳城首发。阿禾站在学宫前,看着商贾们排成长龙购买债券,忽然拽了拽秦明的袖子:"你看那个穿紫貂的!是齐国来的盐商!还有那个戴斗笠的,说不定是楚国的珠宝商..."
秦明望着人群中闪烁的玉佩、晃动的胡商头巾,忽然想起密室里的玉简碎片——原来始皇帝当年想做却未做的"天下通商",正由他们一步步实现。他摸了摸腰间的断佞剑,剑柄上的"民"字被磨得发亮,就像此刻百姓眼中的光。
"国师大人!"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挤到跟前,手里攥着碎银,"我爹说,买债券就是给西秦当股东,将来能分红对不对?他还说,等渠成了,要送我去学宫念书!"
"对。"秦明蹲下,替少年理了理歪掉的发冠,"只要你们愿意相信,西秦就不会让你们失望。"
少年跑开时,撞上了刚从议政殿出来的月璃。她望着少年手中的债券,忽然取出一支狼毫,在他的券面上画了颗星星:"拿好了,这是东君赐的福运星。"
少年欢天喜地地跑远了,月璃转身看向秦明和阿禾,两人正并肩指点着远处的水渠工地,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肩上,形成一片温暖的阴影。她摸了摸腕间的银镯,镯子终于不再震动——因为有些东西,早己在人心深处稳稳地扎下了根。
郑国渠工地上,蒙恬的屯田兵们己竖起第一根测量标杆。远处的函谷关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道守护新生的屏障。秦明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忽然想起穿越时的实验室里,那台总也跑不出理想数据的粒子对撞机——原来最完美的"数据",从来不在冰冷的公式里,而在这活生生的人间烟火中。
"走吧,"阿禾拽了拽他的衣袖,"张良先生说,第一批劳工登记册己经送到议政殿了,咱们去瞧瞧?"
秦明点头,任由她拽着往前跑。身后,月璃的星象盘转出清脆的响声,与工地传来的号子声、商贾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属于西秦的《太平乐章》。在这乐章里,没有高低贵贱,没有过往未来,只有无数颗心,正朝着同一个方向,坚定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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