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秦明朝着陈县王宫的方向最后回望一眼,转身隐入浓重的夜色。阿禾攥着被血浸透的衣角,指尖还残留着模拟重伤时涂抹的朱砂,耳畔回响着秦明临别前的叮嘱:“告诉陈胜,我己战死,让他...保重。”
陈县王宫的铜灯在夜风里明明灭灭,阿禾跌跌撞撞闯入时,正撞见陈胜将竹简狠狠砸向立柱。青玉冠歪斜地挂在发间,绣着云纹的衣袍沾满酒渍,与三日前意气风发的王者形象判若两人。
“秦先生战死了!”阿禾扑倒在地,星图残页从怀中滑落,“我们在函谷关遭章邯埋伏,他...他为了护我...”她哽咽着抓住陈胜的衣摆,却在触及对方冰冷的眼神时猛然噤声。
陈胜弯腰拾起残页,符文在烛火下泛着暗红,恍若凝固的血痂。“所以你们就抛下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抛下我苦心经营的张楚?”他的声音低得可怕,“还是说,从一开始,你们接近我就是...”
“陈王!”月璃突然闯入,鎏金酒盏在案上磕出闷响,“此时追究这些有何用?周文兵败,秦军随时可能反扑,当务之急是...”
“够了!”陈胜挥袖扫翻酒盏,酒水混着碎瓷在金砖上蜿蜒成河,“月隐一脉向来与农家不合,如今秦明己死,你们是不是打算...”他的目光扫过阿禾,又转向默不作声的涟叶,“连你,农家的堂主,也盼着张楚覆灭?”
涟叶握紧竹笛,指节发白:“陈王若还记得大泽乡的誓言,就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战。如今刚愎自用,不听谏言...”
“住口!”陈胜抽出佩剑抵住涟叶咽喉,“当年大泽乡我能振臂一呼,如今没了秦明,我照样能...”他的声音突然颤抖,剑锋垂下时在青砖上划出火星,“出去,都出去!”
阿禾被月璃拽着退出门外时,听见殿内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月光洒在陈胜蜷缩的身影上,曾经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豪杰,此刻却像被抽去筋骨的傀儡。
三日后,秦明藏身的农家据点内,涟叶将密报重重拍在案上:“陈胜杀了数名进谏的将领,又猜忌武臣、邓宗,张楚军心大乱。”她望向倚在窗边的秦明,竹笛敲击桌面的节奏杂乱无章,“你早就料到会这样?”
秦明望着窗外飘零的落叶,穿越前的历史课本在脑海中翻涌。陈胜称王后诛杀故交、猜忌功臣,最终众叛亲离的结局,此刻正沿着既定轨迹上演。“大泽乡的篝火能点燃天下,却烧不尽权力的欲望。”他苦笑,从怀中掏出半块烧焦的竹简,上面“苟富贵,无相忘”的字迹己模糊不清,“阿禾,辛苦你了。”
阿禾摇头,目光坚定:“只要能让陈王清醒,我...”
“来不及了。”月璃转动着重新打造的玉佩,眼中闪过寒芒,“咸阳传来消息,章邯整顿二十万大军东进,而陈胜还在追查所谓的‘通敌者’。”她将酒盏重重砸在地图上陈县的位置,“张楚,守不住了。”
秦明抚摸着地图上蜿蜒的黄河,想起陈胜称王时那面猎猎作响的“张楚”大旗。历史的车轮从不会因个人意志而停滞,他能改变的,或许只是自己的选择。“通知农家各分舵,准备撤离陈县。”他的手指落在彭城的标记上,“我们去那里,重新积蓄力量。”
夜色渐深,陈县方向突然燃起冲天火光。阿禾望着红光映亮的夜空,泪水夺眶而出——那是陈胜下令焚毁的粮仓,也是一个曾经闪耀的理想,在权力与猜忌中渐渐熄灭的征兆。而他们,只能带着未竟的信念,继续在这乱世中寻找新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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