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劈开层层海浪,在海面上犁出一道白色的水痕。文欣扶着甲板的栏杆,望着渐渐清晰的崇州岛轮廓,心中五味杂陈。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鬓角的碎发,也吹不散她满心的焦虑。
这一天一夜的航程,文欣和傅老太太相谈甚欢。傅老太太慈祥又健谈,拉着文欣的手,给她讲魔都的新鲜事,讲自己下乡的经历。老太太越聊越喜欢这个机灵又懂事的姑娘,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还说一定要让文欣给她当孙媳妇。文欣只是笑着应和,心里却在为即将面临的困境发愁。
军舰缓缓靠岸,文欣帮着傅老太太拎着行李下了船。崇州岛的码头热闹非凡,士兵们来回忙碌着,装卸物资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文欣望着陌生的环境,心里首发怵。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张村长开的介绍信,苦笑一声——这张纸现在看来,简首就是个笑话。
她根本不懂医术,别说当医生了,就连最基本的医疗常识都一知半解。难道真要去卫生院当冒牌医生,误人子弟?不行,这绝对不行!可要是不去卫生院,难道真要去岛上开荒种地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知青?文欣打了个寒颤,她一个新时代的社畜,哪干得了这种活,韭菜麦苗都分不清的。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卫生院试试,实在不行就当个打杂的,好歹能混口饭吃。
正想着,文欣突然想起了火车上傅司令说的话。当时傅司令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司令部的地址,还叮嘱她,到了崇州岛就先去司令部找他。文欣摸出那张纸条,皱着眉头看了看,心里有些犹豫。她不认识路,贸然去找会不会太唐突?
“丫头,发什么呆呢?快跟上。”傅老太太的声音打断了文欣的思绪。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是不是第一次来找不到路?你要去哪儿,跟我说,我来过岛上好些次了,对这熟。”
文欣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傅奶奶,我想去司令部找傅司令。您知道路吗?”
“哟,巧了!”傅老太太眼睛一亮,“我正要去司令部找我孙子傅严呢!正好顺路,你跟我走吧!”说着,老太太亲热地挽住文欣的胳膊,“走,奶奶带你去!”
文欣又惊又喜,连忙道谢。两人并肩走在岛上的小路上,傅老太太一边走,一边给文欣介绍崇州岛的情况。原来,崇州岛是军事重地,岛上驻扎着不少部队,而司令部就设在岛中央的一处高地上,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岛屿。
一路上,文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崇州岛很大,而且到处生机勃勃。道路两旁种满了椰子树和芭蕉树,海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田野里,几个知青模样的年轻人正在劳作,他们的欢声笑语随风飘来。文欣看着他们,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是怎样。
傅老太太似乎看出了文欣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丫头,别担心。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奶奶说。我家那小子虽然看着严肃,其实心善着呢,肯定会帮你的。”
文欣感激地笑了笑,心里却还是没底。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司令部所在的高地。远远望去,一座灰白色的三层小楼矗立在眼前,门口站着两名持枪的士兵,神情严肃。
傅老太太熟门熟路地走过去,跟士兵打了声招呼。士兵们看到老太太,立刻露出恭敬的表情,敬礼放行。文欣跟在后面,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走进司令部,里面安静得有些压抑,偶尔能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和文件翻动的声音。
傅老太太带着文欣来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请进。”
老太太推开门,笑着喊道:“严儿,看看谁来了!”
文欣跟着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傅司令。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神情冷峻,正在批阅文件。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文欣身上,微微一愣。
“奶奶,您怎么来了?”傅严站起身,迎了过来,目光在文欣和傅老太太之间来回扫视,“你们怎么一起……”
“这就是在轮船上救我那个丫头,文欣!”傅老太太拉着文欣的手,把她往前推了推,“你看,多好的姑娘啊!我可喜欢她了!”
傅严看着文欣,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文同志,别来无恙。”
文欣红着脸,连忙点头:“傅司令好。”
傅老太太拉着傅严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在军舰上的经历,把文欣如何照顾她,两人如何相谈甚欢的事情说了一遍。傅严听着,不时看文欣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温和。
等老太太说完,文欣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困境说了出来。她拿出村长开的介绍信,苦笑着说:“傅司令,我其实根本不懂医术,这封信……怕是用不上了。我本想去卫生院当个打杂的,可又怕人家不要。您看,能不能……”
傅严接过介绍信,看了一眼,沉思片刻后说道:“文同志,既然你不懂医术,去卫生院确实不合适。不过,岛上正好缺个文书,主要负责整理文件、写写报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
文欣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愿意,我愿意!我以前在办公室做过文职工作,这些事情我能胜任!”
傅老太太在一旁高兴地说:“好啊,好啊!这样多好,严儿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姑娘!”
傅严笑着点点头,对文欣说:“那好,从明天开始,你就来司令部报到。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宿舍和工作。”
文欣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连忙道谢:“谢谢傅司令,谢谢傅奶奶!我一定好好工作!”
就这样,文欣的命运在崇州岛上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卫生院里战战兢兢地混日子,或者在田地里辛苦劳作,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司令部的文书。
当天下午,傅严安排了一名士兵带着文欣去办理入职手续,并帮她找好了宿舍。宿舍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文欣看着自己的新家,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期待。
晚上,傅老太太热情地邀请文欣去家里吃饭。傅家就在司令部不远处,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别墅。老太太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饭桌上,傅严和傅老太太对文欣关怀备至,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饭后,文欣帮着傅老太太收拾碗筷。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丫头,以后在岛上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奶奶说。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别客气。”
文欣感动得差点掉眼泪,用力地点点头:“傅奶奶,谢谢您。您和傅司令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老太太笑着说:“傻丫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要真想报答就给我当孙媳妇吧。缘分让咱们认识,就是一家人。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就行。”
从傅家出来,夜幕己经降临。文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望着满天繁星,心情格外舒畅。她知道,自己在崇州岛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而这段意外的缘分,或许会成为她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回到宿舍,文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着明天就要开始的新工作,既兴奋又紧张。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辜负傅司令和傅老太太的信任。
窗外,海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文欣渐渐进入梦乡,梦里,她在司令部里忙碌地工作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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