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林初的房门被无形的力量微微推开，一道漆黑如墨的巨爪顺着门缝探入，爪尖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每根指甲都像生锈的齿轮边缘，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首逼他的咽喉。
“嗯……”
林初后颈的红纹突然爆发出灼热的光，几乎是本能地翻身滚向床底——巨爪擦着枕头落下，实木床板瞬间被碾成齑粉，木屑中渗出暗紫色的黏液。
“靠，什么情况？痛！”
他刚撑起身体，就看见窗外的暗紫色天光骤然凝聚成漩涡，一道碗口粗的紫色光柱猛地砸在街道中央。
那只巨爪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爪尖的齿轮纹路在光柱中滋滋作响，化作无数黑色碎屑消散。
“嗯？”
林初扒着窗台望去，只见光柱中心悬浮着一枚旋转的齿轮，齿轮边缘流淌着液态的紫光，而方才那股压迫感十足的巨兽气息，竟随着齿轮的转动彻底消失了。
“看样子，这里不简单啊…”林初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第二天。
林初是被小星的敲门声吵醒的，女孩举着新烤的齿轮面包探进头：“大哥哥快起床！庆典要开始啦！”
“嗯？什么庆…哦哦，好好好！”林初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立刻改口。
他揉着发疼的后颈走出房间，发现穿碎花围裙的女人正往保温桶里装着冒热气的金属汤。
男人戴着青铜面具往腰间别扳手状的工具，少年则扛着比昨天更大的扳手，后颈的机械脊椎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像是某种节拍。
“昨晚没睡好？”女人递过一块带着焦糖脆壳的齿轮饼干，她重组的五官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别担心，庆典上的‘镇魂鼓’会把夜里的东西都吓跑的。”
“这么神奇的吗？那我可要好好听一听！”
当众人吃完早饭后，便立刻前往庆典处。
林初咬着饼干跟在众人身后，发现街道上的金属藤蔓竟都开出了齿轮状的花，荧光尘埃聚成流萤在半空飞舞。
街角的便利店霓虹招牌不再扭曲，“欢迎光临”西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暖黄色的光。
“哎哟，原来外面是这样的。”林初在心中默默思索着。
庆典广场中央搭着座青铜色的高台，台下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居民”——有人的手臂是精密的机械义肢，有人的发丝是缠绕的契约线，还有人推着装满齿轮零件的小车叫卖。
林初跟着小星挤过人群时，最先听见的是远处传来的金属撞击声——像无数枚齿轮在同步咬合，节奏由缓至急，撞得空气都在发颤。
接着闻到一股混合着机油与焦糖的甜香，循味望去，只见青铜高台上飘着几缕紫金色的轻烟，台下有人正用扳手状的工具敲打铁皮摊位，迸出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细碎的齿轮虚影。
六人高的青铜鼓摆在高台最前端，鼓面的齿轮纹路还在幽光中缓缓转动。
当第一声鼓点落下时，林初感觉后颈的红纹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鼓声不响，却震得他胸腔发麻，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血液流动。
“有效果，但总觉得不对劲。”林初很是疑惑，但他还是强忍镇定听了下去。
第二声鼓点跟上时，鼓面齿轮突然加速旋转，溅起的光屑落进人群，沾在他袖口竟化作微凉的液体。
等到第六声鼓点连成串，整座广场的地面都在嗡鸣，他后颈的痛感竟顺着鼓点节奏一点点化开，像冰遇热般消融。
“我靠，真有效果！”林初的内心己经疯狂了，就在他继续思索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小人。
“那是什么东西？”
当林初的目光镇定之后，便看到了一个木偶。
“大哥哥，那是戏偶哦，很有趣的。”小星笑着给林初解释道。
“戏曲！”林初明白了。
戏偶是随着鼓点间隙飘过来的。
最先看见的是一串悬在金属丝上的绣鞋，鞋尖缀着的齿轮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等戏偶转过弯，林初才看清木偶脸上的油彩——那些勾勒眉眼的紫色线条，竟在眨眼时变成流动的荧光，眼窝深处还藏着枚微型齿轮，每转一圈就有细碎紫光漏出来。
当演武生木偶抛来糖葫芦时，他下意识伸手去接，糖壳碎裂的声音像极了齿轮咬合，透明的糖片落在掌心，竟映出自己后颈红纹的影子。
“哥哥，我们去看刺绣吧。”小星拽着人车的衣角向某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是老婆婆们的纺车区，她们的嘻笑声是混在人群低语里的。
林初刚走近，就看见一枚银针穿透粗麻布，带出的不是棉线，而是一缕泛着银光的契约线——线尾还挂着个米粒大的齿轮，随着针脚移动在布面上滚动。
他凑得更近时，麻布上突然浮现出青阳市老城墙的砖缝，那些用契约线绣出的砖纹竟带着温热的触感，像刚从阳光下晒过的石墙。
“小伙子，感受一下吧。”老婆婆笑着将一个帕子递给了林初。
当老婆婆把帕子塞给他时，指尖触到的布料边缘竟在轻轻震动，仿佛有无数细小齿轮在帕子夹层里转动。
“嘿嘿哥哥，这帕子是不是很柔软呀？我们去开另一个活动吧！”小星又拽着林初到了另一个区域。
还没走到摊位前，林初就被一股热浪扑得后退半步。
只见大叔手中的铁勺正滴下烧红的铁水，落在铁板上的瞬间爆出嗤嗤声响，铁水竟自己聚成齿轮形状，边缘还冒着蓝紫色的火焰。
他蹲下身细看，冷却的铁片上凝着的齿轮纹路还在散发余温，用指尖轻触，能听见铁片内部传来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有个微型乐队在里面演奏。
小星拿到的铁水棒棒糖更神奇——糖棍状的扳手还带着烫手的温度，却在她手里慢慢变成了冰凉的金属，舔一口，尝到的竟是焦糖混着铁锈的甜。
“咚！”一阵钟声响起。
小星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拽着林初到了最大的一个场地。
“哥哥，这可是最好看的表演！”
“好好好，小星，我们一起看。”林初己经无奈了，他现在只管享受，不管其他的。
两头齿轮狮子是踩着正午的钟声登场的。
最初只是看见青铜狮头在高台上晃动，眼睛部位的罗盘齿轮转得飞快，甩出的光屑在半空连成线。
当狮子腾空跃起时，林初才发现它们的身体是由无数齿轮片拼接而成，每一次腾挪都有齿轮雨落下，砸在地面发出密不透风的脆响。
最震撼的是狮子俯身叼帕子的瞬间——他无意间瞥见狮腹内侧，那些被油垢覆盖的齿轮之间，竟刻着“青阳市第三中学”的字样，笔画边缘还残留着类似红纹的灼痕，像有人用指尖硬生生烫上去的。
当林初还沉浸在舞狮的齿轮雨中时，活态木雕摊位的木屑正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肩头。
那些化作蝴蝶的木屑触到红纹的刹那，他眼前闪过的不再是单个齿轮，而是成百上千枚齿轮在黑暗中飞转，其中一枚齿轮边缘模糊的名字突然清晰起来——那是他失踪伙伴的名字，齿轮齿牙间还卡着半块契约线残骸。
紧接着，小星递来的泥人在掌心发烫，裂缝中掉出的齿轮带着昨夜巨爪的黏液，而远处少年砸向地面的扳手，正让整座广场的齿轮花瞬间闭合，那些方才还在飞舞的荧光流萤，此刻正化作紫色光雨，笔首落向地底那条渗出暗紫黏液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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