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光将余温的泪痕照得晶莹剔透。她想开口反驳，喉咙却像被生锈的铁丝缠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余温的发梢沾着夜露，在风里轻轻摇晃，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她们摇摇欲坠的爱情。
“你说过不会再推开我……”季微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余温颤抖的手指抚上她泛红的眼眶，这个动作曾经那么温柔，此刻却带着诀别的凉意。余温的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阳台，手电筒的光束首首打在两人身上，刺得季微暖睁不开眼。
“余温！你还要不要脸？”尖锐的斥责声划破夜空，余温浑身一震，猛地将季微暖推开。季微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路边的垃圾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看着余温被母亲拽着往楼道里走，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铁门后，像一片被揉皱的雪花。
接下来的日子，季微暖的世界陷入了冰冷的沼泽。父母没收了她的手机，每天接送她上下学，连课间十分钟都有林雨桐“监视”。课堂上，她盯着余温空荡荡的座位，课本上的字渐渐模糊成余温说分手时颤抖的嘴唇。班主任突然宣布余温转学的那天，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季微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倒塌。
“微暖，你看看阿姨的头发，全白了。”母亲在饭桌上抹着眼泪，鬓角新添的白发刺得季微暖心口生疼。父亲摔了筷子，碗碟在桌上剧烈震动：“再敢和那个不三不西的女生来往，就别读了！”滚烫的白粥泼在季微暖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麻木地看着水泡在皮肤上鼓起，就像她心里那些无法言说的委屈。
深夜，季微暖蜷缩在被窝里，用旧手机偷偷登录校园论坛。关于她和余温的帖子己经盖了两千多层楼，最新回复里，有人上传了余温搬离宿舍的照片。照片里，余温抱着纸箱低头疾走，手腕上还戴着季微暖送的红绳手链。季微暖的眼泪滴在屏幕上，模糊了余温消瘦的侧脸。
林雨桐带来了余温的消息。“她转去临市的私立高中了，”林雨桐小心翼翼观察着季微暖的表情，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她拜托我给你的。”牛皮纸信封还带着余温的体温，季微暖颤抖着拆开，信纸边缘有被水浸过的褶皱。
“微暖，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己经走了。别来找我，求你……我妈说如果我不离开，就去你家闹。我不能再让你受伤了。那些一起夜跑的路，图书馆的咖啡香，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锈蚀的肋骨 还有你笑着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样子，我都会好好藏在心里。对不起，原谅我最后一次食言。”
季微暖把信纸贴在胸口，泪水洇湿了余温的字迹。她想起余温在病床上袒露心声时，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想起她们在月光下的初吻，余温嘴唇的温度比春日的樱花还要柔软。现在，这些回忆都成了插在心上的匕首，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周末，季微暖偷偷跑到余温家楼下。单元门禁换了新锁，信箱里塞满未拆封的信件，最上面那封是她上周寄的。保安拦住她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寒风中站了三个小时，脚己经冻得失去知觉。回到家，父亲的巴掌重重落在脸上，母亲哭着把她锁进房间。季微暖蜷缩在墙角，听着父母在门外争吵，突然发现窗台上的绿萝己经枯萎，就像她和余温的爱情。
林雨桐开始给季微暖介绍新的朋友。文学社的社长苏晴，篮球队的队长周悦，她们都很好，会在季微暖发呆时轻轻戳她肩膀，会在她难过时递上纸巾。但季微暖总觉得，她们的笑容里少了点什么，那种能让她心跳加速的温度，只有余温能给。
三个月后的雨夜，季微暖在便利店门口撞见了余温的母亲。对方撑着黑色雨伞，看到她的瞬间，眼神里闪过厌恶与警惕。“离我女儿远点，”余温母亲的声音像淬了毒，“她现在过得很好，全托你的福，她再也不用被人指指点点了。”季微暖看着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花，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在大人的世界里，爱情可以这么轻易被定义为错误。
深夜，季微暖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她开始写长长的信，写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不好吃，写图书馆新进了余温喜欢的诗集，写她在操场跑了十圈还是会想起并肩夜跑的时光。这些信永远不会寄出去，就像她被锁在心底的爱意，在潮湿的角落里慢慢腐烂。
季微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她数着墙上的裂缝，想象它们是余温离开时留下的脚印。林雨桐送她的安眠药放在床头柜上，药瓶标签被她得发皱。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在回忆里沉沦，还是试着走出这片荒芜的沼泽。但每一次想要放下，余温的笑容就会在脑海中浮现，提醒她，有些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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