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被空调的嗡鸣声碾碎，图书馆的冷气裹着油墨香扑面而来。季微暖攥着《存在与虚无》的手沁出薄汗，她远远望见余温坐在老位置上，垂落的发丝遮住侧脸，却遮不住她眼下新添的青黑。自从食堂那番话后，余温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甚至更冷了几分。
“同学，这边有人吗？”季微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余温翻书的手指骤然停顿，书页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她没抬头，只是将书包往旁边挪了半寸——这细微的动作，却让季微暖眼眶发烫。
木质桌椅发出吱呀声响，季微暖小心翼翼地坐下。她余光瞥见余温正在批注的段落，是萨特关于“他人即地狱”的论述，墨迹比往常更重，力透纸背。“余温，”她鼓起勇气开口，“你觉得自由真的是被他人的目光束缚住的吗？”
余温终于抬起头，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她盯着季微暖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突然将书本倒扣在桌上：“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话音未落，图书馆的白炽灯突然闪烁两下，在忽明忽暗中，季微暖看见她睫毛上凝结的水光。
窗外的雨毫无征兆地下起来，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季微暖望着水痕蜿蜒的窗面，想起余温那句“不过是普通同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正当她要起身离开时，余温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别走。”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两人的体温透过袖融，季微暖感觉心跳震得耳膜生疼。余温别过脸，另一只手摸索着从书包夹层掏出个信封。泛黄的信纸展开时，季微暖看见密密麻麻的字迹，是余温摘抄的哲学名句，在末尾处，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锈蚀的肋骨》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行小字洇着水渍：“或许自由就是明知地狱，仍选择踏入。”
“那天在食堂……”余温的声音被雷声劈碎，她攥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他们开始传你的谣言，说要去告诉教导主任。”雨滴顺着窗台漫进来，打湿了季微暖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望着余温颤抖的嘴唇。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余温猛地将信纸塞回信封。当两个女生嬉笑打闹着经过时，季微暖清楚听见“同性恋”三个字。余温瞬间抽回手，将书本胡乱塞进书包，起身时撞翻了季微暖的水杯。透明的水流漫过那张珍贵的信纸，墨字在水中晕染，化作一片模糊的蓝。
“我说过别靠近我！”余温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的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季微暖望着她夺门而出的背影，蹲下身想要抢救信纸，却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破手指。鲜血滴在“自由”二字上，晕开成刺目的红。
雨越下越大，季微暖抱着湿透的书本站在图书馆门口。她望着雨幕中渐渐模糊的身影，突然想起余温脖颈处的疤痕。原来那些温柔的瞬间，都是余温在刀尖上跳舞，每靠近一分，都要承受千倍的恐惧。
深夜，季微暖的手机屏幕亮起。余温的头像在对话框里跳动，最终只发来一串乱码。她盯着那串字符看了半小时，突然明白那是键盘上“对不起”三个字的错位排列。窗外的雨仍未停歇，她将头埋进膝盖，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了校服裙摆。
而此刻的余温，正蜷缩在房间角落。她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季微暖被划破的手指，想起信纸在水中扭曲的字迹。母亲摔碎相框的画面与季微暖哭泣的模样重叠，她抱紧自己颤抖的肩膀，终于放任自己痛哭出声。这场雨，淋透了两个女孩的心，也将她们的距离推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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