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的乳母？江心月心中了然。
难怪李嬷嬷身上总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规矩和底气，
也难怪容湛今早打翻避子汤时，李嬷嬷会那般惊惶。
这位乳母，显然在王府地位超然，但容湛的态度……似乎也并非全然倚重。
那句“只留有用之人”的警告，恐怕也包含了李嬷嬷。
“那……柳侧妃呢？”江心月继续问，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她入府多久了？”
“柳侧妃是王爷开府后第二年，由兵部侍郎柳大人送进府的。
”春桃回忆着，“入府最早，位份也最高。
王爷……王爷以前去柳侧妃院里的次数……算是多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江心月一眼，似乎怕这话惹她不快。
江心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容湛宠幸谁，与她何干？她只是需要了解这潭深水下的暗流。
“那苏侍妾和赵侍妾呢？”
“苏侍妾是前年宫里赐下的舞姬，性子活泼。
赵侍妾是王爷舅家老夫人送来的远房表亲，身子弱，不太爱出门。”春桃一一答道。
江心月默默记下。柳如眉根基最深，且有父族背景；
苏灵儿单纯，来自宫廷；赵婉清怯懦，依附母族。
这就是容湛后院的格局。而李嬷嬷，是盘踞在王府多年的、连接着容湛幼年时光的老树根。
她，一个被强塞进来、无依无靠的王妃，要在这复杂的格局中立足，甚至……
存活下去，谈何容易？容湛那反复无常的态度，更是最大的变数。
夜色渐深。
江心月躺在宽大的拔步床上，身体依旧残留着不适，却比前两日好了许多。
李嬷嬷送来的安神汤药似乎确有奇效，白日里紧绷的神经此刻松弛下来，
带来沉沉的倦意。她闭上眼，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房门被极轻地推开的声音。
一个沉稳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是容湛？
江心月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又来做什么？
她没有睁眼，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锦枕里，装成熟睡的样子。
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擂鼓。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真的睡着。
那目光如同实质，暗恋10年终成空转头嫁给摄政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暗恋10年终成空转头嫁给摄政王最新章节随便看！让她在寝衣外的后颈肌肤都微微发紧。
时间仿佛凝固了。黑暗中，只有她极力压抑的呼吸声和对方沉稳绵长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过了许久，久到江心月几乎要维持不住装睡的姿势，
那脚步声才再次响起，却不是离开，而是走到了房间另一侧——似乎是靠窗的那张紫檀书案旁。
接着，传来极其轻微的、书页被翻动的声音，还有墨块在砚台上缓慢研磨的沙沙声。
他在……处理公务？就在她的房间里？
江心月心中惊疑不定。
这深更半夜，他放着偌大的书房不去，为何偏要跑到她这新房里来？
是监视？还是……一种更诡异的宣告？
她不敢动，只能僵硬地躺着，努力维持着均匀的呼吸。
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捕捉着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规律，偶尔停顿，似乎在思考。
墨条研墨的声音缓慢而沉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空气里弥漫开淡淡的墨香，混合着龙涎的气息，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绪不宁的氛围。
他处理公务时的气息，与昨夜那掠夺者判若两人，是一种全然的冷静与专注。
这份专注，甚至让她这个装睡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翻书声停了下来。接着是笔尖蘸墨、落在纸上的细微“沙沙”声。他在写什么？
江心月心中如同猫抓。
她极其小心地、将紧闭的眼眸睁开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雪光，
以及书案上那盏被他调得极暗的烛火的光晕，偷偷向书案方向望去。
容湛背对着床坐着，身姿挺拔如松。昏黄的烛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下颌线条紧绷。他正低头专注地写着什么，侧影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
就在江心月即将收回目光时，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书案的一角
——那里似乎压着一卷半展开的画卷？烛光太暗，看不清画的具体内容，只能隐约看到一角素色的裙裾和……
似乎是一抹极其熟悉的、清冷的月白色？
江心月的心猛地一跳！那颜色……像极了她此刻身上寝衣的颜色！是她看错了吗？还是……
未及细看，容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书写的动作微微一顿。
江心月吓得立刻紧紧闭上眼，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所幸，容湛并未回头。
他只是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落笔。只是那落笔的速度，似乎比刚才更沉凝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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