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死寂得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微响和江心月因剧痛而压抑的、破碎的喘息。
容湛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江心月惨白的脸、她护着小腹的手、
以及地上那枚露出致命破绽的狼头令之间,缓缓移动。
那目光深处翻涌的冰冷杀意,在听到刺客撞毒自尽的消息时,
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沉淀得更加幽暗深沉,如同暴风雨前压抑到极致的大海。
“令牌…假的…”
江心月蜷缩在地上,冷汗浸透了鬓发,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小腹刀绞般的剧痛,却依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死死盯着容湛,
“毒粉…栽赃…萧珩…是…是…” “靶子”
二字尚未出口,一阵更猛烈的绞痛袭来,她眼前骤然一黑,痛哼被掐断在喉咙里,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沉入冰冷的黑暗。
“王妃!”春桃的哭喊带着绝望。
就在江心月彻底失去意识、身体软倒的瞬间——
一只冰冷却异常稳健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猛地穿过混乱的护卫,精准地、稳稳地托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是容湛!
他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己来到她身侧,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弯,毫不费力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利落,却又在触及她身体时,
手臂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泄露出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
“让开!
”容湛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冰河裂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围拢的护卫被他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气逼得下意识后退,让开一条通道。
他抱着昏迷不醒、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江心月,
大步流星地穿过暖阁,走向内室。玄色的衣袂带起一阵冷风。
他的侧脸线条紧绷如刀削,下颌线绷得死紧,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沉静得可怕,里面是酝酿着滔天风暴的、绝对的冰冷。
“传府医!立刻!”命令简洁而森然,砸在紧随其后的侍卫头上。
“是!”侍卫连滚滚爬地冲了出去。
容湛将江心月小心地放在内室的软榻上。
她的手腕依旧红肿得骇人,小脸惨白如金纸,
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紧蹙着。
容湛的目光在她痛苦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猛地移开,
落在她无力垂落在榻边、戴着那只白玉镯的右手腕上。
玉镯温润依旧,内壁那个小小的“玥”字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盯着那玉镯,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
片刻后,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出内室,重新回到一片狼藉的暖阁。
暖阁中央,那枚露出破绽的青铜狼头令,
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
容湛停住脚步。他周身的气场,比刚才抱着江心月时,更加冰冷肃杀!
那双深眸扫过令牌,如同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淬了冰的森然杀意!
“林风!”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余波。
“属下在!”林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喘息和血腥气,
显然刚处理完外面的混乱,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
“带着这枚令牌,”容湛的指尖,带着一种极度嫌恶的力道,隔空点了点地上的狼头令,
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去查!给本王一寸一寸地查!
查这令牌的青铜来源!查接缝的工艺!查里面残留的毒粉成分!
查整个王府,查京城所有能接触到北境物件的地下作坊!
查所有近期有异动、与北境有勾连的府邸!尤其是……”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查清楚,这毒粉,和刚才刺客扔进来的,
是不是同一种东西!给本王查个底朝天!本王倒要看看,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下三滥的栽赃嫁祸!”
“是!属下遵命!定不辱命!”林风凛然应声,
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洗刷护卫失职耻辱的决心。他立刻上前,
极其小心地用布帛包裹起那枚关键的令牌和旁边散落的毒粉碎屑,
如同捧着能炸毁一切的证据,迅速退下执行命令。
暖阁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容湛一人。
他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狼藉之中,如同孤绝的冰山。
外面庭院里侍卫们清理现场的脚步声和低语声隐约传来。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刚才托住江心月后背的手掌,
似乎还残留着她单薄衣衫下冰冷的体温和细微的颤抖。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眼神晦暗不明。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府医小心翼翼的声音:
“启禀王爷,
王妃娘娘脉象虚浮,胎气受惊大动,加上手腕伤势疼痛剧烈,导致一时晕厥。
万幸…腹中胎儿暂时无性命之忧。只是娘娘气血亏虚,
惊吓过度,需静养安胎,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容湛听着内室传来的声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收拢五指,仿佛要将掌心那点残留的温度彻底捏碎。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望向内室的方向。
暖阁摇曳的烛火,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那里面翻涌的,是比这夜色更浓重的、无法看透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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