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药香弥漫,炭火驱不散心头寒意。
江心月幽幽转醒,手腕钻心的剧痛和小腹沉甸甸的钝痛同时袭来,
让她忍不住蹙紧眉头,倒抽一口冷气。
“王妃!您醒了!
”守在榻边的春桃立刻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您吓死奴婢了!府医说您万不能再动气受惊了…”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江心月那只肿得吓人的左腕,眼眶通红。
江心月没说话,目光有些涣散地扫过熟悉的帐顶。
昏迷前的一幕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容湛暴怒捏碎她手腕的剧痛、那支擦鬓而过的毒箭、刺客自尽的冷酷、
还有…她拼死指认假令牌时,容湛那骤然转身、
如同山岳般将她抱起的手臂…
冰冷与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暖意,混乱地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痛欲裂。
“王爷呢?”她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王爷…王爷在书房,林统领回来了,似有要事禀报。
”春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敬畏和后怕。
就在这时,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是容湛。
他没有立刻进来,隔着门帘,江心月能感受到那道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如同冰冷的探针,审视着她是否真的虚弱不堪。
片刻,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
容湛走了进来。
他身上依旧带着书房墨汁与冰雪般冷冽的气息,
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他看也没看春桃,目光径首落在江心月苍白的脸上。
“醒了?
”声音听不出情绪,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江心月心头发紧,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护住小腹。
昏迷前孤注一掷的勇气似乎也随着体力一同流失,
此刻面对这个男人,只剩下本能的戒备和残留的惧意。
容湛的目光在她护着小腹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移开,落在她那只红肿不堪的手腕上。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冰冷。
“林风。”他唤了一声。
侍卫统领林风应声而入,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肃杀,
但眼神锐利如初。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那枚边缘被撬开、露出明显中空结构的假狼头令;
另一样,则是一小撮深褐色的粉末,盛在白瓷碟中,
旁边还放着另一碟颜色、质地几乎一模一样的粉末。
“王爷,”林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激动,“属下查实了!
这令牌确是伪造!
青铜是京郊黑市流出的次品,接缝工艺粗糙,绝非北境萧家死士令牌的规制!
更关键的是,这令牌夹层里残留的粉末,与昨日那刺客洒入暖阁的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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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托盘:“左边是令牌里刮出的残留,
右边是暖阁地面收集的!气味、色泽、遇水反应,分毫不差!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栽赃陷阱!毒蛇、假令牌、
还有那灭口的刺客,环环相扣,就是要将脏水泼到萧家头上,同时置王妃于死地!”
暖阁内死寂。
江心月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林风斩钉截铁的结论,
心头依旧巨震!是谁?
如此狠毒!不仅要借容湛的手除掉她和孩子,
还要彻底斩断她与萧珩最后一丝联系,
甚至将王府和北境萧家推向不死不休的境地?!
容湛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听完林风的禀报,他周身的气息反而更加沉凝,
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深海,酝酿着无声的惊雷。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寒光凛冽,扫过托盘上的证物,
最后,落在了江心月脸上。
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怀疑,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复杂探究的锐利。
仿佛在重新评估她这个人,评估她昏迷前那拼死一指的价值。
“很好。
”容湛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敢把主意打到本王头上,玩这种下作手段…”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淬着森然杀意,
“林风,继续查!
顺着青铜来源和毒粉的线索,给本王往深里挖!
本王要看看,这潭浑水底下,究竟藏着几条不知死活的泥鳅!”
“是!属下明白!
定当揪出幕后黑手!”林风领命,声音铿锵。
容湛的目光再次落到江心月身上,停留了几秒。
那眼神里的冰寒似乎淡了一分,但探究的意味更浓。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春桃冷冷丢下一句:“好生伺候。
”便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离去。
林风紧随其后,暖阁内再次恢复了压抑的安静,
只剩下炭火的噼啪声和江心月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危机暂时解除了吗?
容湛似乎…信了她?或者说,信了这铁一般的证据?
他最后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
江心月靠在软枕上,闭上眼,试图平复纷乱的心绪。
手腕的疼痛一阵阵传来,提醒着她方才的惊心动魄。
她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上左手腕——
那里空空如也。
那只惹祸的白玉镯,在她昏迷时,似乎被容湛或侍女褪下了。
“春桃…”江心月声音虚弱,“那只…玉镯呢?”
“回王妃,
”春桃连忙从妆台的锦盒里小心地捧出那只莹润的玉镯,
“王爷…王爷后来让奴婢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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