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百叶窗，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影。苏晚晚攥着糖糖的玩具熊，站在顾承泽办公室门口，掌心沁出的冷汗将熊爪上的绒毛洇得发潮。昨夜便利店的星星灯还在眼前晃，他说“想重新开始”的声音也还在耳边，可手里这只熊，分明记得五年前被顾清禾踩在脚下的屈辱。
“妈妈，爸爸。”糖糖扯着她的衣角，用只有她们能懂的手语比划，眼睛盯着办公室门上的“顾承泽 主任医师”铭牌。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消毒水混着樱花香扑面而来。顾承泽的办公桌上，显微镜下躺着片樱花标本，淡粉色花瓣边缘泛着焦黑——和苏念念棺木里那朵烧剩的樱花一模一样。苏晚晚猛地想起2015年那场葬礼，顾承泽亲手将樱花放进棺木，说“念念最喜欢樱花”，可现在这朵花却出现在他的实验室，旁边还摆着个密封玻璃罐，里面装满星星形状的折纸。
“晚晚？”顾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慌忙转身，撞翻了桌上的相框。金属相框砸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照片——顾承泽穿着西装，苏念念戴着婚纱头纱，两人脖子上都系着她织的星光围巾。苏晚晚的心跳停滞，照片里苏念念的围巾上有块补丁，针脚歪歪扭扭，正是她当年学织围巾时缝错的那针。
“这是……”她蹲下身捡起相框，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顾承泽快步上前，试图抢过相框，却在慌乱中碰倒了密封罐，星星折纸撒了一地。苏晚晚看见最上面那张纸上的日期——2015年3月12日，正是她流产的那天。
“晚晚，听我解释。”顾承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他蹲下身捡折纸，银发垂落额前，“这些都是我给你折的，本来打算等你回来……”“等我回来？”苏晚晚冷笑，抓起一把折纸，“等我回来接受你和我姐姐的婚讯？接受你们用我的围巾秀恩爱？”
糖糖被争吵声吓得躲到桌角，突然指着显微镜下的樱花标本，用手语比划：“痛，姑姑痛。”苏晚晚浑身发冷——糖糖从未见过苏念念，怎么会知道“姑姑”？顾承泽猛地抬头，手里的折纸散落：“糖糖说什么？”
“她说‘姑姑痛’。”苏晚晚盯着他的眼睛，“顾承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姐姐是双胞胎？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回忆如潮水般涌来：2014年平安夜，她戴着围巾去实验室找他，却看见他给苏念念系同款围巾，说“晚晚手笨，只有念念能织出这么漂亮的花纹”。
顾承泽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是，我早就知道。念念说你有自闭症，不能被顾氏集团的人发现，所以她主动顶替你的身份……”“所以你们就联手骗我！”苏晚晚怒吼，“用她的心脏病、你的白发、顾氏集团的压力，把我逼到绝路！”
糖糖突然捡起地上的星星折纸，上面用铅笔写着：“晚晚，对不起，念念的手术需要你的血型，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保护你。”苏晚晚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原来五年前的分手信、婚礼上的背叛，都是为了保护她？
“晚晚，念念坠楼那天，她穿着你的白裙子，我以为是你……”顾承泽的声音哽咽，“等我跑到楼下，她只说了句‘晚晚才是星星’，就……”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盯着苏晚晚脖子上的星光围巾，那里面混着的银白发丝，和他现在的头发一样白。
苏晚晚突然想起苏念念临终前的电话，背景里有顾清禾的冷笑：“苏晚晚，承泽爱的是我表姐，你不过是个替代品。”那时她在出租屋吃着泡面，孕吐到崩溃，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所以现在呢？”她擦去眼泪，“你打算用糖糖弥补对我和姐姐的愧疚？用顾氏集团的资源掩盖当年的真相？”顾承泽起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个文件夹：“这是念念的遗传检测报告，她才是唐氏综合征携带者，而你……”
“而我是被你们保护的‘星星’，对吗？”苏晚晚打断他，“所以她用自己的人生换我的正常，你用五年时间折星星折纸，顾氏集团用‘星星计划’做人体实验？”最后一句话出口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顾承泽猛地抬头：“你知道‘星星计划’？”苏晚晚摸出包里的银色药瓶：“这是昨晚在电梯里捡到的，‘星星病毒抑制剂，实验体002专用’。顾承泽，我是不是该叫你‘顾博士’？还是该叫你‘星星计划’的负责人？”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糖糖不知何时爬到顾承泽腿上，用小手给他擦眼泪。顾承泽抱住女儿，声音里满是痛苦：“晚晚，我承认当年参与了实验，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和糖糖。念念用自己的癌细胞培育病毒，就是为了治好你的自闭症，可她没告诉我，病毒会通过母婴传播……”
“所以糖糖的自闭症，是因为我体内的病毒？”苏晚晚觉得讽刺，原来女儿的病，根源在自己身上。顾承泽点头，从抽屉里拿出糖糖的基因检测报告：“她的右心室阴影，其实是病毒聚集形成的病灶。不过你放心，我己经找到抑制剂，只要定期注射……”
“够了！”苏晚晚抓起桌上的樱花标本，“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当年坠楼的人到底是不是念念？她现在到底是死是活？”顾承泽震惊地看着她，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顾清禾抱着文件夹走进来，嘴角挂着冷笑：“苏晚晚，你终于知道真相了？可惜，你姐姐早就化成灰了，而承泽，只能是我的。”
糖糖被顾清禾的声音吓到，缩进顾承泽怀里。顾清禾瞥了眼地上的星星折纸，踩着高跟鞋过去，用脚尖挑起一张：“承泽，你还在幻想和她重新开始？别忘了，你母亲当年可是花了五百万买她的孩子，现在这野种回来了，你觉得顾氏集团会接受吗？”
“顾清禾，出去！”顾承泽怒吼，糖糖吓得尖叫。苏晚晚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扯住顾清禾的头发：“你当年囚禁我，给我注射病毒，现在还敢来威胁我女儿？”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糖糖的哭声和顾承泽的喝止声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妈妈！爸爸！”糖糖突然清晰地喊出这两个词，所有人都愣住了。苏晚晚转头看向女儿，只见她站在显微镜前，手里攥着樱花标本，花瓣上的焦黑血迹在灯光下格外醒目。顾承泽脸色惨白，轻声说：“晚晚，那是念念的血，当年她为了保护你……”
苏晚晚再也听不下去，她抱起糖糖，冲向门外。走廊里的风掀起她的衣角，星光围巾上的银白发丝随风飘落，像极了樱花树下的那场雪。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和顾承泽之间，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而糖糖的未来，将和“星星计划”紧紧绑在一起，再也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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