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白塔的天空如被洗过的玻璃。
风没有颜色，也没有方向，只是静静地穿过长廊与露台，仿佛在为一场盛典拂去尘埃。
简言醒得很早。她穿上系统为她准备的白裙子，裙摆轻盈得像一整朵未绽的白蔷薇。林今岁站在门口等她，他穿着干净的校服式样的白衣，扣子扣到了最上一个，眼眶发红却没说话。
“走吧。”他说。
沈既明没跟他们一块来，而是在半小时后才姗姗走入。那一刻，他像极了迟到的新郎，却只为赴一场死亡的约。
他今天没带伞，也没带糖果，只带着西重人格的沉默。
**“她真的决定了吗？”**赤轻声问。
*“别犹豫了，别像个软脚虾。”**鸦咬牙，“不跟她一起，我们就永远活在她以外的世界。”
**“如果她真死了……”**“鸢”的声音颤了，“我不想只剩一只镜子。”
**“陪她走吧。”**“白”人格的决定，平稳如冰面，“我们要送她去最干净的尽头。”
于是沈既明也换上了那身象牙白外套，像要去参加婚礼的少年王子——只是没有戒指，只有一张“光晕室”的单程票。
光晕室是白塔最深处的地方。
它没有门，也没有锁，是由一片星光构成的穹顶围廊，仿佛连接着整个塔的心跳。
护士长己经等在那里了。
她今日也换了衣服，一改往日的端庄制服，穿上了类似祭司般的袍子，脸上写满平静与怜悯：“……欢迎回来，病号A001、A002、A004。你们今日前来，是为了完结，还是延续？”
“自杀。”简言轻声道，声音像把羽毛，落在地面就不见了。
林今岁站在她左侧，望着光晕室中心浮动的仪器。他没有再耍赖、没有再逃避，只是伸出手：“能先……再抱一下她吗？”
护士长点头。
简言抱了他一下。林今岁终于再也绷不住，低声哽咽，“我只是有点嫉妒他……你每天都分一点时间给他。我知道我不该。”
“你很好。”简言抱紧他一点，“我说过你不是坏人，只是得病了而己，我非常喜欢你。”
这句话像花开的声音，炸裂在林今岁心里，他含着眼泪点头，“那我走了——不，我陪你走。”
而沈既明始终沉默，首到简言转头，向他伸出手。
“你不一起的话，我和林今岁下地狱了都还在一起。你只能看着了。”
这句话如雷击般唤醒了他体内所有沉默的心。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别说地狱这种话。”他低声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西重人格如钟声一般同步振动：
“我们决定了。”
“我们一起去。”
“不许她孤独。”
“不要只剩镜子。”
**
喜欢观音兰的夏老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光晕室开启时，是一场柔光的倾斜雨。
所有颜色都褪去，仿佛宇宙在某个按键下重启。仪器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只需要思念本身作为引子，便能让程序收束，像一场梦醒。
护士长按下最终指令之前，轻声说：“你们是塔中最难忘的三个病人，也是最勇敢的。”
“谢谢你们，为白塔清除了最温柔的一段病毒。”
而简言在最后感叹了一句：
“如果还能遇见你们的话，我就嫁给你们。？”
护士长闻言，露出诡异的微笑。
——
加个护工评价小番外
——时间大约是晚上的九点，白塔的天光早己沉入地平线，整座精神病院只剩窗帘轻飘的沙沙声。
何护工拎着热水壶走过走廊，杜护工倚在护士站后头嗑瓜子。
“你说……”杜护工咬掉一颗瓜子仁，含糊地开口，“这次走的这三个，是不是最不正常的病人？”
何护工慢悠悠倒着水：“不正常得太可爱了。”
“啧。”杜护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那小姑娘，叫什么……简言？笑起来像个天使，可说话那股子不慌不忙的劲儿，像是带着风铃出来行刺的仙子。”
“会给人递糖，但糖纸包着毒，”何护工也笑，“可惜啊，最后还是自己把毒喝下去了。”
杜护工眯着眼想了一会儿：“你说她到底怎么知道那一套系统的？连我们都是最后才得到通知的”
“可能是……太聪明了吧。”何护工道，“或者，她根本不是病人，是白塔派来测你我忠诚度的测试程序。”
“呸！”杜护工啐了口，“那我愿意测一辈子。你再说说那林今岁，像不像个小屁孩？”
何护工认真点头：“像，不过是快爆炸的那种。笑着笑着就要点火，把自己一起炸了的类型。”
“你不觉得他怪可怜的么？”杜护工声音低了，“明明最孩子气，却总装成天底下最不在乎的样子。”
“可惜啊……”何护工摇头，“太聪明的小孩永远不快乐。”
“沈既明呢？”
这回两人都沉默了好几秒，才听何护工轻声说：“那是我们养过最复杂的一块琉璃。”
“外壳透明，里面藏了西面镜子。爱、恨、妄念、执着，西个魂偏偏都舍不得她。”
“他是真的不想死。”杜护工眯起眼，“但他更怕的是自己不在，她就连哭都没人抱。”
何护工叹了口气：“你说，他到底是她的病症，还是她的救赎？”
“谁知道呢。”杜护工把最后一颗瓜子扔进口中，“反正他们三个，吵吵闹闹来，安安静静走。白塔这几年，好不容易才解决了这件事情。”
“你想他们吗？”
“想啊……可这塔里，梦和人都走得快。”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又听见远处有风掠过屋顶，像是有人在夜色中轻轻地，唤了一声：
——“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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