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硫烟噬骨焚菌窟
碧海招魂祭忠魂
嘉靖二十九年九月廿三，鸡笼山（今基隆）笼罩在硫磺烟雾中。三百登州卫精兵沿金瓜石矿脉攀援而上，脚下火山岩缝隙渗出翡翠色粘液，在晨光中泛着诡谲光泽。把总陈雄突然跪地呕吐，腕部藤纹如活蛇窜动，竟将刚涂抹的雄黄药膏吞噬殆尽！
"全员退至上风口！"翁福妹厉喝掷出鱼叉。寒玉叉尖贯穿树丛中倭寇暗哨咽喉，尸身怀中的牵星盘滚落山涧。白晓风以匕首挑开盘底倭文：
菌母嗜热 硫穴为巢
辰时吐纳 未时休眠
老道削竹为笔，硝粉混合菌液在岩壁疾书："倭寇借地热培育嗜热菌，洞内温度堪比丹炉。雄黄遇八十度即失效，需以寒玉髓开路！"
话音未落，矿洞轰然炸响！碎石间冲出十余名藤化倭寇，皮肤覆满翡翠菌痂。陈雄挥刀劈砍，精钢腰刀竟在菌甲上迸出火星："这比铁浮屠还硬！"
"火铳三叠阵！"翁福妹令旗挥动。前排铳手跪射膝下，后排立射肩上，第三排火绳枪自头顶齐发。铅弹穿透倭寇胸膛，创口瞬间被菌丝填满。倭酋八幡太郎狂笑撕开衣襟，心口菌花喷出磷粉！
"闭气！"白晓风玉匣急旋。寒雾撞上磷粉凝成冰晶，陈雄的火鸦箭（注：绑火药的箭矢）趁机射向洞口。硫烟中爆出蓝焰——磷化氢遇火即燃！三名明军化作火球滚落山崖。
翁福妹率死士突入矿洞。鱼叉挑断洞顶钟乳，落石封死退路。热浪如巨掌扼喉，岩壁凝结的硫磺晶体折射出地狱幽光。洞窟深处，七具童尸呈北斗状环绕菌母，胸腔菌花连着翡翠菌索。倭寇的培育日志钉在岩壁： 一 丙辰年七月初七
以明童心血饲菌
硫气淬炼九十九日成甲
"撒灰！"琉璃骨灰混雄黄泼向菌母。灰中磁铁矿触到高温菌丝，爆出刺目电弧！菌母表面浮现张永面容："万岁爷...仙丹..."嘶吼中菌体裂开血口。
炸裂的毒雾吞没洞窟。翁福妹左臂菌纹暴起，视野顿失血红。耳畔忽闻叉柄铃响——当年月港初遇海匪，张洪蒙眼教她听风辨位："铃响一寸，敌近三尺！"
八幡太郎肋差破风袭来！翁福妹旋身避刃，鱼叉绞飞兵器。叉尖贯入倭酋咽喉时，他怀中滚落青铜菌匣。白晓风咳血撬开密封蜡层，取出手稿惊呼：
"是张将军的菌毒笔记！"
羊皮纸上炭笔字迹刚劲如昨：
嘉靖二十七年三月初七 精绝地宫
砗磲珠碳酸钙可中和菌酸（注：取珠粉试于藤人创口，盏茶功夫菌纹消退三成）
然珠体多孔 久置酷热则失效（注：置于西苑丹房三日，珠内现绿纹）
翁福妹含住聘礼砗磲珠，珠体凉意刺醒神智——这正是张洪生前反复叮嘱"随身佩戴"的原因！碳酸钙急速中和喉间菌酸，化学反应释放的二氧化碳冲开淤血。模糊视野中，珠内天然纹路竟与矿洞地图重合！
基隆湾海面漂浮着翡翠菌膜。"靖海"号高悬八幡旗，冯保菌化身躯缠绕主桅。藤化水手正倾倒菌桶，绿液遇海水凝结成网。
"神火飞鸦预备！"翁福妹虎符映日。三百支明代火箭（注：绑火药筒的箭矢）如金乌坠海，硝磺引燃磷化菌膜。烈焰中陈雄驾火船撞向"靖海"号龙骨——这是戚继光《纪效新书》记载的火船战术！
殉爆冲击波将菌云推上千米高空。翁福妹独立焦礁，琉璃骨灰撒入怒涛。灰中二氧化硅微粒在洋流中旋成北斗，勺柄首指月港牡蛎礁（25°11'N,119°33'E）——张洪下聘时埋藏婚书之地。
白晓风染血的手指在海图标注："下一站...琉球久米岛..." 气绝时犹保持书写姿势。
西南季风鼓起残帆，浪花托着倭寇旗残片旋成"洪"字。翁福妹将砗磲珠嵌入鱼叉柄端，寒玉映出万里海疆图：
"看见了吗？月港的船...来接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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