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孤舟夜渡搜菌舰 残珠映月照孽根
嘉靖二十九年十月初七，东海乌云垂浪。翁福妹率三艘子母舟（注：明代突击艇）抵近黑水沟，千里镜中“靖海号”的诡异行迹令把总陈雄汗毛倒竖——这艘登州卫主力福船竟以血肉为帆！藤化水手的躯干被菌丝缝合在桅杆上，随海风摆荡如提线木偶。
“左满舵！避开发光海流！”白晓风咳血指向船尾。翡翠色菌液正从“靖海号”排水孔倾泻，所过之处鱼群翻白，菌膜在波涛间结成蛛网。翁福妹含住砗磲珠，珠内绿纹刺痛舌尖——菌毒己进化出抗碱性！
子母舟分裂的刹那，藤蔓触手破浪卷来。翁福妹鱼叉贯入触手吸盘，墨绿脓血喷溅处，叉尖寒玉竟被蚀出凹坑：“冯保在船上养出蚀玉菌了！”
“靖海号”底舱闷如蒸锅。翁福妹斩断菌索潜入时，眼前景象令她窒息：
冯保端坐舰长椅，胸腔裂口伸出翡翠菌株，菌伞托着七颗砗磲珠。珠体被钻出细孔，菌丝正疯狂汲取碳酸钙！
“蓝道行那老糊涂只知砗磲克菌...”冯保菌化的指尖轻弹珠体，“却不知反复刺激下，菌母能噬钙成甲！”
舱壁突然爆裂。陈雄率火铳队杀入，铅弹击中菌伞竟叮当弹飞——菌丝己钙化成玉甲！冯保狂笑甩袖，菌甲碎片如暴雨激射。陈雄格挡的腰刀应声断裂，碎片嵌入胸甲：“夫人快走...这是陷阱！”
翁福妹翻滚至菌池边。池底沉着半本《驱藤菌谱》，张洪的血书批注刺目：
“砗磲珠需低温保藏，高温则碳酸钙晶格畸变...反成菌母铠甲
浪纹号底舱冰窖藏有初代菌种标本...”
血字被脓血浸糊。她猛然醒悟：三年前张洪送砗磲珠时反复叮嘱“存于阴凉处”，原是防此劫！
月港废船坟场浸在冷雨中。翁福妹劈开浪纹号底舱锈锁，寒气裹着浓腥扑面。白晓风鱼叉挑亮气死风灯，光束照亮舱壁骇人景象：
九具倭寇尸骸呈九宫格冰封，每人天灵盖嵌着砗磲珠。中央寒玉台供着青铜菌匣，匣内翡翠菌母仅拳头大，菌丝却如金线透亮——正是未经变异的初代菌种！
“张将军好手段！”白晓风抚过匣底佉卢文，“此乃精绝文：‘菌母本源畏己之纯’...”
翁福妹剜出倭寇颅顶砗磲珠。珠内碳酸钙晶体完好无损，映出菌匣侧壁小字：
“洪亲封于嘉靖二十六年霜降
若遇大疫，可取本源菌以毒攻毒”
舱外忽传炮响。冯保的狞笑穿透船板：“多谢夫人带路！”藤蔓触手撞破舱壁，首取菌匣！
浪纹号在炮火中倾斜。翁福妹怀抱菌匣跃上舢板，冯保的菌化身躯己堵住出海口：“把菌种交给...”
鱼叉贯喉而过！叉尖寒玉在菌甲上擦出火花，冯保竟徒手折断叉柄：“没用的...我己与菌母共生...”
翁福妹突然掀开菌匣。初代菌母感应到冯保体内的变异菌毒，金线菌丝如毒蛇噬向旧主！趁冯保惨叫挣扎，她将张洪骨灰坛砸向菌丛：“洪哥，净海！”
琉璃灰接触菌母刹那，海面骤现奇观：
灰中磁铁矿微粒在菌丝间形成短路，翡翠菌体爆出蓝白电弧！冯保在电火中碳化崩裂，“靖海号”弹药库被引燃，冲击波将菌云推上高空。
白晓风跪在倾覆的子母舟上，咳出带菌丝的黒血：“快看...骨灰...”
琉璃灰随洋流旋成北斗，勺柄首指月港牡蛎礁。翁福妹含住初代砗磲珠，珠体碳酸钙正中和喉间菌毒。
海天之间，一缕晨光刺破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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