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拭泪筹衣
油灯的光在案上晃了晃，张煖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痕，指尖触到一片微凉——方才的眼泪还没干透，可心里的那股绝望，却像被暖阁外的夜风渐渐吹散了些。她看着案上的腊梅陶罐，又看了看悬梁上的绳子，忽然觉得方才的念头荒唐又可笑：就算是虚名皇后，也不该用“死”来逃避，姐姐当年若遇到一点难处就放弃，又怎么能成为人人敬重的张皇后？
“力所能及的事……”张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目光忽然落在墙角的药篓上。药篓里的草药己经分拣完毕，可前线除了药材，将士们还缺什么？孙太后说过“冬日里前线缺药”，可寒冬腊月，沙俄的雪比大明冷上十倍，将士们的棉衣够不够？会不会有人冻得握不住兵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生了根似的。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去年冬天药苑的账目，上面记着宫里给前线送棉衣的数量。她翻着册子，指尖划过一行行数字，心一点点沉下去：去年送了三千件棉衣，可今年朱祁钰带的兵比去年多了一倍，都城的织坊赶制的棉衣，怕是还没送到前线。
“若是能多送些厚衣服去就好了。”张煖把册子放在案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她想起自己的暖阁里有两件狐裘，一件是朱祁钰赏的，一件是姐姐当年留下的；还有孙太后送的那床驼绒被，暖和得很。宫里其他娘娘怕是也有不少闲置的厚衣，若是能把这些衣服收集起来，送到前线，将士们是不是就能少受点冻？
这个想法让她瞬间来了精神。她走到镜前，理了理皱巴巴的宫装，又把那枚银质梅花簪重新插回发间。镜里的女子虽面色憔悴，可眼神里却有了光——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皇后”，或许不是完全没用。
她转身走出暖阁，叫来了贴身宫女晚翠：“你去把宫里各宫娘娘闲置的厚衣都统计一下，就说我想收集起来，送到前线给将士们御寒。对了，贵妃娘娘如今在大同照顾受伤的阿依娜姐姐，她宫里的衣服就别惊动了，咱们不缺这几件。”
晚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前些日子确实听说琪亚娜离宫，去大同照料她姐姐阿依娜，连忙躬身应下：“姑娘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办，绝不去叨扰贵妃娘娘。”
看着晚翠匆匆离去的背影，张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她并非不介意琪亚娜此前的疏离，可转念一想，琪亚娜也是为了姐姐奔波，她们都是牵挂亲人的女子，何必因为一点小事生分？就算自己不算正经皇后，也该试着跟宫里姐妹处好关系，这样后宫才能安稳，朱祁钰在前线也能放心。
心思落定，她又想起了药苑。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药苑里还有不少晒干的艾草，若是用艾草缝进棉衣里，保暖效果会更好。她快步走向药苑，夜里的风带着寒意，吹得她头发乱飞，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药苑的门虚掩着，里面还亮着一盏灯。张煖推开门，看见药童还在整理草药，连忙走上前：“把药苑里所有的干艾草都装起来，我有用。”药童虽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找来布袋，开始装艾草。
张煖蹲在一旁帮忙，指尖沾了艾草的清香，心里忽然踏实了不少。她想起去年秋猎时，朱祁钰穿着玄色常服，在寒风里站了很久，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可现在他在沙俄，伤口还没好，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得了？她手里的动作更快了些，好像多装一点艾草，朱祁钰就能少受一点冻。
等装完艾草，天己经蒙蒙亮了。晚翠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脸上带着笑意：“姑娘，各宫娘娘都愿意捐衣，还说您这事儿办得好，能为前线将士分忧。”
张煖接过册子，翻了两页，心里暖暖的——原来后宫的姐妹并非都是冷漠的，只要她真心待人，大家也愿意一起为大明出力。她笑着说：“辛苦你了，咱们现在就去清点衣物，再把艾草送去织坊。”
她带着晚翠回到暖阁，把自己的两件狐裘、一床驼绒被都抱了出来，又加上各宫捐的厚衣，堆在榻上像座小山。她摸着朱祁钰赏的狐裘，柔软的毛峰蹭过指尖，忽然想起琪亚娜——等她从大同回来，或许可以送她一匹上好的狐裘料子，毕竟她们都是牵挂朱祁钰的人，该好好相处才是。
“把这些衣服和艾草都送到织坊，让工匠把艾草缝进衣料里，务必赶在三日内做好。”张煖叮嘱晚翠，“若是人手不够，就从药苑调几个药童帮忙，千万别耽误了送往前线的时间。”
晚翠点头应下，转身去安排。张煖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腊梅树，花苞己经快要绽开了。她想起昨夜的绝望，想起悬梁上的绳子，忽然觉得很庆幸——她没有放弃，不仅找到了能做的事，还学会了放下芥蒂，跟宫里姐妹好好相处。
“陛下，你等着，我会把厚衣服送到前线去，也会把后宫照料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张煖对着窗外轻声说，眼里满是坚定。她不知道这些衣服能不能平安送到朱祁钰手里，不知道琪亚娜回来后会不会接受她的善意，可她不在乎——她只想做好自己能做的，为朱祁钰，为大明，也为了那个“超越姐姐”的誓言。
暖阁里的炭盆又烧了起来，艾草的清香混着松木的香气，在空气里萦绕。张煖靠在软榻上，终于觉得累了，可她的嘴角却带着笑——这是她成为“皇后”以来，第一次真切地觉得，自己这个“虚名”，正在慢慢变得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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