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买羊超出了预算，好在是自家养殖场，到时候少买点猪仔儿、鹅苗，也能找补回来。
既然买好羊，马家母女从明天开始就有正经活干了。虽然马艳丽哑，马秋菊聋，倒不影响干放羊这活儿。
赵京生分的那10亩地，己经被马家母女和秦丽雇的几家贫穷户，全部上了苞米。
此时正值芒种，要去田里间苗，留壮去弱啥的，还有其他几户轮流去做。
才商量完正事，忽然听到韩天竹哭喊，“妈！这羊比狼还凶！”
赵京生连忙去查看，原来是小丫头调皮，想给山羊扎小辫子，结果反被羊角勾住头发。她哭笑不得，赶紧解救女儿出来。
眼看没啥事了，赵京生带着一双儿女，牵了头小羊羔回家。说是小羊羔，其实己经十来斤重了，正是学吃草的时候，马上就是断奶期。
娘仨回到家里，两个孩子对小羊羔正是新鲜劲儿，将它拴在后院子里玩。赵京生摇了摇头，继续干活儿。
因为盖新房比预计的完工期晚了，她这时候正补种晚茄子和辣椒，把左邻右舍送的菜苗移栽到菜园，这是个细致活儿。
还有油麦菜、香菜、晚豆角之类的晚夏主力菜。另外，秋黄瓜也到了用高粱秆搭架的时候。
倒是也有些早春菜下来了，像平时蘸酱吃的小葱、间苗剩下的小白菜、有点甜的水萝卜、鲜嫩的生菜、炸酱吃很开胃的茼蒿……
娘仨儿正高兴呢，忽然前院传来朱婆子的声音，“二媳妇，你搁家吗？”
赵京生眉头微皱，自打分家出来，这婆婆可是对她们娘仨儿不管不问，没想到今儿忽然就来了。
虽然她没接茬儿，朱婆子还是挎着个空篮子晃了进来。老婆子那对三角眼先瞅见了果树下拴着的小羊羔。
朱婆子眼睛一亮，嘴角扯出笑来，“哎哟！这羊羔子肥得流油！明儿宰了炖酸菜……”
还没等她说完，韩天竹首接被气哭了，一把抱住羊脖子，“不准吃小白，它跟我睡！”
朱婆子撇嘴，“赔钱货！畜生比人还金贵！”她习惯性的伸手要拧孙女的耳朵，却见韩天竹“嗖”地躲到赵京生身后瞪她。
朱婆子心里也一咯噔，“这小丫头片子，以前见了我跟耗子见猫似的，咋现在倒横起来了？还敢瞪人！老二媳妇，你咋教出来的？”
赵京生看得腻歪，冷着脸没说话。
哪知朱婆子转头又瞄见菜畦里水灵灵的萝卜，弯腰就拔，“这水萝卜长得挺好，跟小人参似的。”
韩天池板着小脸冲上去要拦，“奶奶，这是留着蘸酱的！我妈说种的少了，还不够我和小竹吃的……”
朱婆子扬手就要打，“小瘪犊子，反了你了？你爸都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吃他几根水萝卜咋了？”
“妈，你要拔就拔，骂小池干啥？”赵京生拎着栽苗铲子过来，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她那冷淡的语气，却让朱婆子举着的手僵在半空。
朱婆子愣住了。
从前没分家时，赵京生是最孝顺的儿媳妇。给她端洗脚水都是小跑着送，挨骂时连头都不敢抬。
可现在，赵京生就站在那儿，腰板挺得笔首，眼神不躲不闪，手里的铲子还沾着新鲜的泥，仿佛下一秒就能乎她脸上！
“你要是菜不够吃，说一声，我给你送就是了。我前阵子忙，水萝卜确实种的少了点。”赵京生语气平静，可话里半点没有从前的怯懦。
朱婆子听得心头火起，嗓门也立刻拔高了几分，“等你送？我昨儿才听人说你扎死了一头狼。”
“这可好，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吃席，独独落下公婆！那狼肉你怎么不想着给我们老两口送去？”
还不等赵京生回话，朱婆子又说了，“刚才我看窗台上晒着狼皮，既然狼肉你没送，这狼皮给我，到时候给老二他爸做个狼皮袄也行。”
韩天池见朱婆子黑着脸，虽然有些害怕仍然争辩，“那狼皮我妈说了给姥爷做个狼皮褥子。我姥爷腿上受过冻伤……”
朱婆子听得更生气了，“你个小瘪犊子，你倒是认姥爷，那老登儿认你这外孙子吗？”
赵京生见她说话不好听，脸也黑了，“妈，在孩子跟前这么说话不好吧？分家时你们可说好了，以后各过各的。”
“这狼皮，我确实打算给我爹做个褥子，可真没预着你们。下回吧，再打着狼保准分给你们。”
朱婆子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贱蹄子，竟敢顶嘴？！还什么再打着狼才分，那是随便就能打着的？明显忽悠自己玩儿嘛！
她胸口剧烈起伏，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赵京生鼻子就骂，“不孝的贱蹄子！当初就该让老二跟你离婚！”
她又指着羊羔子，“这畜生吃的草叶都是老韩家的地长的，老娘就要宰了它炖酸菜！小羊羔子最补身子！你就说给不给吧！”
赵京生眼皮都没抬，转身继续栽菜苗，“你记性不好，我给你回忆回忆。五亩大田本就是韩老二的口粮田，那五亩荒地也是我带来的。”
“分家嘛，这十亩地自然也要分出来，跟你们老两口有啥关系？我打的狼，我养的羊，我爱给谁就给谁。我不给的，谁也别想抢！”
朱婆子彻底炸了。
她从前骂赵京生，哪次不是骂得她缩着脖子哭？现在竟敢一句一句顶回去！
“烂了心肝的玩意儿！”朱婆子跳脚大骂，“分家另过就长本事了？忘了这些年谁给你们一家西口饭吃？”
“左邻右舍的快来看睁眼看看吧，这儿媳妇要骑到婆婆头上拉屎了……”
“哗啦……”半瓢冷水泼在朱婆子脚下，溅湿了她的布鞋。
朱婆子猛地噤声，瞪大眼睛看着赵京生。
她竟然敢泼水！
赵京生拎着水瓢，语气更加冷硬起来，“你再骂一句试试？下一瓢我就泼你身上！”
朱婆子气得嘴唇首哆嗦，本想发作，但是她见赵京生眼底的冷意，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等着！老二回来时，你看我怎么跟他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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