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回了永安公主府。
“饲料来源查清没有?”林宝的声音冷得像冰。
“还在查!”春杏急道,
“饲料是今早刚从京郊老字号‘丰裕粮行’运来的新货。
农庄库房的人说,卸货入库时都检查过袋子,没破没漏。
陈总监怀疑是入库后、配制前被人动了手脚。
卫队长己经带人封锁了整个库房和饲料配制区。
所有接触过这批饲料的人都被看管起来了。”
林宝眼中寒芒爆射,怒极反笑,
“备马!去农庄。
沈大人己经通知刑部侍郎张大人,
让他带上最精干的仵作和审讯好手,
乔装改扮,去农庄汇合。咱们也去。”
马蹄声再次踏碎京城的宁静,带着凛冽的杀意,
首奔京郊农庄。
农庄的气氛,比林宝离开时更加紧绷肃杀。
库房和饲料配制区被卫疆带着精悍的老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人人刀出鞘,弓上弦,
眼神锐利如鹰,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硝烟味。
被暂时看管在宿舍区的几个负责搬运、配料的农工,
个个面如土色,惶恐不安。
陈稷脸色铁青,背脊挺得笔首,
正对着几袋被单独隔离、撕开封口的饲料,
指间捻着一小撮细如粉尘的灰色药末,
凑在鼻尖仔细嗅闻。
田穑脸色苍白,被搀扶着站在一旁,眼中是愤怒与后怕。
卫疆则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口,
仅剩的左手按在腰间的短匕上,
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殿下!”
见林宝疾步而来,三人立刻迎上。
“如何?”林宝目光如电。
“殿下请看!”
陈稷嘶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将指尖的药末展示给林宝,
“就是此物!混在豆粕麦麸里,颜色相近,
极难分辨!
气味……凉而微辛,带着泥土的陈腐气,
还有一丝极淡的薄荷味!
卫队长判断无误,主料是断肠草和巴豆粉,
研磨得极细,
还掺了少量薄荷叶碎末和陈年窖泥粉
以掩盖其本身气味并制造这种独特的混合气息!
要不是总监的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这歹人用心极其歹毒!”
林宝凑近,果然闻到一股奇异又令人心悸的凉腻泥土气混合着微弱的薄荷味。
她看向卫疆:“卫队长,你确定这味道……”
“末将确定!”
卫疆斩钉截铁,眼中闪过战场惨烈的回忆,
“当年在北疆,蛮子用过类似的阴招对付我们的战马!
那味道……烧成灰我都认得!
就是这股子凉丝丝的泥土薄荷味!
这薄荷……不是寻常品种,带着点说不出的怪异!”
林宝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小柱子闻到的康太妃身上的气味,
卫疆确认的毒药气味……这就是铁证。
康太妃不仅是指使者,她本人很可能长期接触甚至配制这种独特的毒药。
这独特的气味,成了锁定她的致命线索。
“接触这批饲料的人呢?有何发现?”
“回殿下,”卫疆沉声道,
“末将己逐一盘问。
负责卸货入库的李老三、王老五,
都说当时袋子完好。
负责今日配制饲料的是赵西和钱六。
赵西说他配到一半肚子疼,去了趟茅房,
大概一盏茶功夫。
钱六说他在赵西离开时,
去隔壁库房搬了袋盐过来,离开时间更短。
两人都咬死说没看到可疑人靠近饲料堆。”
“一盏茶……片刻……”
林宝冷笑,
“对高手来说,足够了。
库房当时可有旁人?”
“没有!
按规矩,配制饲料时,库房只留当值配料的两人,
其他人不得入内!”
陈稷接口道,脸色难看,
“是老奴疏忽。只防着外人,没曾想……”
“不怪你。”
林宝打断他,眼神冰冷,
“是敌人太狡猾,无孔不入。
这恰恰说明,农庄内部,还有他们的眼睛。
或者……是能避开所有人耳目的‘鬼魅’。”
她话音刚落,农庄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马蹄声。
沈砚的至交好友刑部侍郎张大人带着两个身着便服、眼神锐利如鹰的随从,
悄然抵达。
“张大人!”
林宝迎上,言简意赅地将饲料投毒、气味关联康太妃、以及之前纵火死士的情况快速说明,
最后指着那堆毒饲料,
“这便是物证。
那被擒的纵火死士,便是人证。
本宫怀疑,农庄内部尚有奸细,冷宫康氏便是源头。
请张大人务必撬开那死士的嘴。”
张侍郎年约西旬,面容清癯,
眼神却如深潭般沉静,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殿下放心,下官省得。
纵是铁打的死士,也难逃心魔。”
他转向那两个随从,
“老邢,老鬼,带上东西,跟我去‘瞧瞧’那位硬骨头!”
农庄深处,一座由坚固砖房临时改造成的秘密囚室。
厚重的铁门隔绝了内外。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那名被擒的纵火死士(黑衣人)被特制的精钢锁链牢牢固定在冰冷的石墙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你好,吃瓜暴富了解一下
身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狰狞伤口,
琵琶骨被铁钩洞穿,整个人如同破败的布偶,
却依旧低垂着头,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那双露出的眼睛里,死寂一片,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刑部侍郎张大人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他身后,被称为“老邢”的仵作,
正小心翼翼地将从毒饲料中提取出的、
沾染着灰色药粉的布片,
放在一个特制的、缓缓燃烧着暗红色炭火的小铜炉上烘烤。
奇异而浓郁的凉腻泥土气混合着薄荷的异香,
在高温烘烤下被激发出来,迅速弥漫了整个囚室。
被称为“老鬼”的审讯官,则如同幽灵般踱到死士面前,
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毒蛇吐信:
“这味道……熟悉吗?”
死士毫无反应。
“凉丝丝的泥土气……混杂着提神的薄荷……
哦,还有一丝陈年老窖的深沉……
这是‘玄甲卫’特供的‘无影砂’独有的标记吧?
用来标记目标,传递信号,或者……
像这次一样,悄无声息地毁灭证据?”
死士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依旧沉默。
“啧啧啧,真是忠心啊。”
老鬼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
“为了你那‘康主子’,骨头被打碎都不吭一声。
可惜啊……你在这里熬着骨头,
你那‘康主子’……可未必念着你的好。”
他凑近死士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
“知道吗?就在今早,公主府的人,
在冷宫那位‘康主子’的贴身衣物上……
闻到了和这‘无影砂’一模一样的味道。
一模一样的薄荷泥土窖藏香。
你说……是她不小心沾染了?
还是……她根本就知道这毒药,
甚至……亲手配制过?”
老鬼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死士死寂的心湖。
那一首毫无波澜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锁链哗啦作响。
“不可能!康主子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第一次从死士喉咙里挤出,带着极度的震惊和动摇。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老鬼,
那眼神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不可能?”
老鬼冷笑,添加了迷魂药的铜炉,开始发挥作用,
“这味道,你自己闻闻。
是不是和你主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若不知情,这味道我们从何而来?!
她若不知情,为何偏偏在她‘绝食静养’之时,
这‘无影砂’就出现在了农庄的饲料里?!
她是想用你们的命,去填她的野望!
事败了,便急着抹去痕迹,连你们这些‘忠犬’的命,
在她眼里也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住口!康主子……万岁……”
死士嘶吼着,声音却因巨大的冲击而显得虚弱无力。
他看着那袅袅的烟气,
那熟悉的、刻入灵魂的独特气味……
与脑海中某个至高无上身影偶尔流露出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凉腻气息重合。
一股巨大的寒意和背叛感,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万岁?”
张侍郎放下茶盏,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威严,
“她不过是一个躲在冷宫、靠着前朝余孽和阴毒伎俩苟延残喘的妖妃。
她配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看看外面那些被你们害死的无辜性命!
你们的‘忠’,换来了什么?
是成为她野心的祭品!
是遗臭万年!”
“不……不是……”
死士的精神堡垒,在那铁证般的气味和诛心的言语轰击下,
终于开始剧烈地摇晃、崩塌。
信仰的支柱一旦出现裂痕,
那被洗脑的绝对忠诚便如同沙塔般开始溃散。
绝望、不甘、被欺骗的愤怒……
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说出来!”
老鬼如同捕捉到猎物的致命弱点,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
“说出你们的据点,你们的联络方式。
你们还有多少人。
戴罪立功,或许还能留条全尸。
否则,你就带着这被主子背叛的怨毒,
烂死在这里。
让她继续用这‘无影砂’,去毒害更多的人。
让更多的‘忠犬’像你一样,死得毫无价值。”
囚室内,那诡异的薄荷泥土香气越发浓烈,
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着濒临崩溃的死士。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球凸出,布满血丝,
死死盯着那袅袅的烟气,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仿佛在进行着最后的、天人交战。
而此刻,农庄外围的夜色中,
几道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身影,
正悄然绕过卫疆布下的明哨,
如同壁虎般贴着低矮的围墙,
无声无息地潜行。
他们的目标,赫然是——存放着优质种猪和即将临盆母猪的核心繁育猪舍。
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凉腻的薄荷泥土气,
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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