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码头学子摊的烟火气与铜板叮当,
如同投入京城这潭活水的又一颗石子,
激荡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林宝的车驾己悄然驶向毗邻公主府的沈府。
朱门高墙,
门楣上御笔亲题的“沈府”金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无声诉说着这府邸主人历经沉浮后重返权力中心的尊荣。
通报入内,绕过影壁,
庭院深深,花木扶疏,
透着世家大族特有的清雅底蕴。
沈母苏氏早己闻讯候在垂花厅前。
她年逾五旬,鬓角微霜,一身素雅锦缎,
眉宇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明丽,
更沉淀着岁月磨砺后的温润与坚韧。
见到林宝,她眼中瞬间漾开真切的暖意,
快步迎上,未等林宝行礼便己亲热地握住了她的手。
“公主殿下!可算把您盼来了!”
沈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拉着林宝入座,
“自打回京,听皇后娘娘说起您做的那些大事,
办学堂、兴农庄、安置伤残老兵、连那猪下水都变废为宝……
我这心里啊,又是敬佩,又是心疼,
更念着故人之情。
早该登门拜谢,偏生府里刚安顿,
琐事缠身,竟耽搁了,实在失礼。
还想着这两日收拾妥当了,
亲自去给您请安呢。”
侍女奉上香茗,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清冽的茶香在厅中弥漫。
沈母看着林宝,眼神慈和又带着深切的感慨:
“你娘若泉下有知,见你如今这般出息,不知该有多欣慰……”
提及这具身体的生母,林宝心头微涩,
却也感念沈母的真诚。
她温声道:
“沈伯母言重了。宝儿所做,不过尽己所能。
倒是伯母与沈伯父,历经磨难,
如今重返京师,实乃大临之福。”
“快别这么说。”
沈母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随即又被欣慰取代,
“若非殿下明察秋毫,揪出真凶,
还我沈家清白,我们这把老骨头,
怕是要埋骨边关了。”
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
“对了,听皇后娘娘提过一嘴,
殿下似乎对天南海北的新奇种子、花草树木格外感兴趣?
说来也巧,我沈家族人陆续从边关迁回,
途径岭南、滇南乃至南洋诸地,
我便让他们留心搜罗了些当地稀罕的种子、根茎、幼苗,
想着殿下或许用得上,
正打算这几日整理好了,就给您送过去呢。
您这倒先来了,真是缘分!”
林宝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新种子!
这可是她“美食帝国”和“农庄革命”的基石。
“真的?多谢伯母费心。宝儿求之不得!”
她心中对这位心细如发、又念旧情的沈母好感倍增。
正欲顺着种子话题深入,
厅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身着紫袍玉带、气度儒雅中透着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刚毅的太子太傅沈砚,
下朝归府了。
“永安公主安。”
沈砚踏入厅中,看到林宝,抬手行礼,
严肃的脸上立刻绽开真切的笑容,
那笑容冲淡了眉宇间沉积多年的忧思,
显得格外温暖,
“稀客稀客。”
“沈伯父。”林宝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沈砚摆手,目光在林宝身上停留片刻,
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
“方才在朝上,陛下还提及公主府农庄‘无双猪’名动京师,供不应求。
更赞你办学堂,授女子以安身立命之技,
利国利民,功在社稷。
老夫听着,心中亦是澎湃。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捋着修剪整齐的短须,眼中是长辈看杰出晚辈的欣慰,
“比你娘当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宝谦逊道:“伯父过誉了。宝儿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
寒暄几句,林宝示意沈砚屏退了左右侍从,
厅中只余沈砚夫妇与林宝三人,气氛悄然变得凝重。
林宝神色一肃,压低声音:
“伯父,伯母,今日宝儿冒昧前来,
实有一桩心头大患,想与二位参详。”
她将农庄遇袭、擒获黑衣人、搜出“康”字玉佩、贼人悍不畏死且身手颇高之事,
以及冷宫康太妃异常安静、疑似绝食的动向,
详细道出。
末了,她秀眉紧蹙,抛出心中最大的疑窦:
“康太妃入宫不过二十年,纵然心机深沉,经营多年,
可那些被擒的手下,个个武艺高强,
精通潜行、纵火、用毒(白磷)等秘术。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意志之坚,远超寻常死士。
严刑拷打,威逼利诱,竟撬不开半点口风,
只反复嘶吼‘康主子万岁’,如同被彻底洗脑。
且在严密看守下,竟能里应外合,潜入农庄如入无人之境。
此等力量,绝非一个深宫妇人短短不到二十年所能培植。”
沈砚夫妇的脸色随着林宝的叙述越来越沉。
沈砚眼中精光闪烁,
手指无意识地在紫檀木椅扶手上敲击着,
陷入沉思。
沈母则紧紧攥着帕子,眼中是深切的忧虑和后怕。
林宝看着二人凝重的神色,深吸一口气,
抛出了那个源自现代无数影视小说、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契合的猜想:
“伯父,伯母,宝儿斗胆一问……我大临朝,乃至前朝……可曾听闻过……‘死士’?”
“死士?!”
沈砚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无形的冰寒,瞬间冻结了厅中的空气。
他儒雅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态的震惊与骇然。
沈母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
“死士?!殿下怎会知道此等禁忌秘闻?!”
沈砚霍然起身,在厅中急促地踱了两步,
猛地停住,目光如电般射向林宝,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沙哑:
“殿下……你可知,‘死士’二字,乃是我朝,乃至前朝,讳莫如深的绝大禁忌。
更是……前朝亡国祸根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沉声道:
“据前朝残卷及皇室秘录所载,前朝末代昏君,为求长生,更为掌控朝野,
曾倾举国之力,搜罗根骨奇佳的幼童,
以秘药淬体,以酷刑磨砺,更辅以诡秘的催眠洗脑之术,
于深山地底,豢养训练出一批绝对忠诚、悍不畏死、精通各种杀戮与破坏技艺的‘玄甲死士’。”
“这些死士,无情无欲,无亲无友,
只认秘令符信,形同傀儡。
其战力惊人,更擅潜行匿踪、机关毒药,
乃帝王手中最黑暗、最恐怖的利刃。
前朝末年,朝纲崩坏,民怨沸腾,各地义军风起云涌。
那昏君便是倚仗这支‘玄甲死士’,
于无声无息间刺杀义军首领,
焚毁粮仓,散布瘟疫,犯下无数骇人听闻的血案,
企图以此维系其摇摇欲坠的暴政。
其手段之酷烈,行事之诡秘,令人闻之色变。”
沈砚的声音带着历史的沉重与寒意:
“太祖皇帝举兵伐无道,
深知此等‘死士’乃祸乱之源,更胜十万大军。
故破城之后,第一要务便是掘地三尺,清剿‘玄甲’余孽。
凡有线索,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更将一切相关记载付之一炬,严令后世子孙,
绝不可再行此灭绝人性、动摇国本之举。
此乃我大临开国铁律。
‘死士’二字,遂成绝响!”
厅内一片死寂。
冷酷无情、绝对忠诚、精通杀戮、洗脑控制……
这完全符合那些袭击农庄的黑衣人的特征。
“玄甲死士……前朝余孽……”
林宝喃喃自语,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系统那残缺的警告。
康太妃!圣女!入宫!先帝修道!太子之死!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
被“前朝余孽”和“玄甲死士”这根恐怖的线,瞬间串连起来!
“伯父!”
林宝猛地抬头,眼中是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
“若康氏是前朝余孽,甚至是那‘玄甲死士’的传承者或掌控者呢?
那她潜伏宫中,蛊惑先帝修道,谋害太子,陷害皇祖母,破坏农庄……
这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她是在为前朝复仇。
是在用最阴毒的手段,从内部蛀空我大临根基。
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衣人,便是她手中残存的‘玄甲’利刃!”
沈砚脸色铁青,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后怕。
他重重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好一个蛇蝎毒妇!好一个处心积虑的前朝余孽!
竟将如此祸根深植我大临腹心二十年!”
他看向林宝,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
“殿下!此獠不除,国无宁日!
她手中掌握的死士力量,虽不知尚存几何,但威胁极大!
必须尽快将其党羽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伯父所言极是。”林宝目光坚定,
“然敌暗我明,死士诡异难防。
当务之急,是撬开那活口的嘴。
找出其联络方式、藏匿据点。
我怀疑,康氏在冷宫绝食,绝非坐以待毙,
极可能是某种传递信号或迷惑我等的障眼法。
她必有后手!”
沈砚眼中寒芒闪烁:
“撬开死士的嘴……寻常手段无用。
需用奇招。
老夫在刑部尚有几位可信的老友,精研审讯之道,
或可一试。
另外,那‘康’字玉佩,既是信物,或许也是线索。
需请能工巧匠,仔细勘验其材质、雕工、纹饰,
看能否溯源。”
“还有,”沈母忽然插言,眼中带着智慧的光芒,
“殿下提及那些种子……或许,也可稍加留意。
南洋诸地,航线复杂,消息混杂,
或许……也有人利用商队,传递些什么?”
林宝心中豁然开朗。
沈家夫妇,一文一武,一明一暗,
皆是心智卓绝之辈。
有他们相助,对抗康太妃这深藏的前朝巨鳄,
胜算大增。
“好!”
林宝起身,对着沈砚夫妇郑重一礼,
“有伯父伯母相助,宝儿心中方有底气。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
宝儿立刻回府,提审那活口,
同时彻查冷宫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玉佩和南洋种子之事,也请伯父伯母费心。”
沈砚夫妇肃然还礼:
“殿下放心。为国除奸,义不容辞!”
林宝辞别沈家,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沈府清雅的庭院。
她的心却如同被投入沸水,剧烈翻腾。
前朝余孽、玄甲死士、南洋商队……
线索纷杂,危机西伏。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
迷雾正在散去,毒蛇的巢穴己隐隐显露轮廓。
这场围绕着大临国运的暗战,己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公主府与农庄的生机勃勃,
绝不容许被这来自深渊的黑暗吞噬。
她握紧了袖中那枚温润的“康”字玉佩,
冰冷的触感如同淬毒的匕首。
康太妃,你的末日,快到了!
作者“砚秋墨玉”推荐阅读《你好,吃瓜暴富了解一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2S7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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