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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合解办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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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尾别墅12-1栋的空旷客厅里,那盏裂了缝的落地灯投下昏黄的光。玄子把自己更深地陷进那张随时可能散架的破沙发,破皮革摩擦的声音像老猫的呼噜。她捻着最后一小块薯片碎屑,盯着白泽手中那块如同潘多拉魔盒的平板。

屏幕上,代表楼敏敏的小红点正稳定地移动在市中心的‘曼蒂斯’高端美颜会所——那是个会员制的高端场所,背景音乐轻柔如羽毛,空气里飘着昂贵精油的芬芳。

“‘踩屎运光环’冷却完毕。”白泽的声音像块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钢板,毫无温度,“VIP客户专属复购提醒:叠加使用‘指定物种粪便包’(柯基限定/哈士奇尊享/中华田园犬经典款)可提升踩中概率及艺术感染力。是否续费?”

玄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指定……粪便包?还有品牌?!她刚要说话——

砰!砰!砰!

沉重的砸门声如同闷雷炸响!力道之大,震得客厅顶棚簌簌掉灰!

玄子和白泽同时看向那扇厚得能防核爆的生铁大门。门外是沉寂如死的烂尾工地。谁会来找?

白泽那副巨大的墨镜转向门口的方向,墨镜边缘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数据流微光。“非生命体威胁。非灵体能量波动。身份认证:未知。情绪状态:紧张、亢奋、轻微社恐伪装性暴躁。”他用一种播报系统后台入侵警报的语气陈述。

玄子:“……”谁家敲门还自带情绪分析仪的?

没等她吐槽完,砸门声变成了有节奏的、带着股子莫名执拗劲儿的:“邦邦邦!邦邦邦!芝麻盐开门!额是楼总派来的!”

一个极其洪亮、带着浓烈中原口音(疑似豫陕交界一带)、嗓门大得能穿透门板的男声,伴随着邦邦的砸门声轰了进来。这声音粗粝豪放,但那内容……

芝麻盐?额?楼总?

玄子脑中瞬间闪过楼敏敏那张糊着狗屎的脸、楼世雄那笔消失的巨款和那诡异的冥府银行转账通知……一股极其荒谬的预感涌上心头。

白泽侧了侧头,墨镜后面的脸似乎对那个“芝麻盐”的称呼顿了一下。他袖口微动。

轰隆隆——

生铁大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远古巨兽磨牙的呻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里拉开一道窄缝。

门外强烈的正午阳光刺眼地涌入昏暗的客厅。门口的光影里,戳着一个敦实的人影。

那人矮墩墩,厚实得像半截埋进土里的墩子。上身穿一件洗得发白、肩部还有点开线的蓝色工装外套,下身是一条皱巴巴的、能塞下三条腿的卡其色肥大工装裤,脚蹬一双脏得看不出本色、鞋头微微开胶的迷彩胶鞋。头顶稀稀疏疏几根花白头发顽强地朝不同方向支棱着,红脸膛,浓眉大眼,眼袋松弛得垂着,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透着股精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那条鲜红鲜红、足有一掌宽、能勒死头猪的尼龙裤腰带!大剌剌地在肚子前打了个笨拙的蝴蝶结,活像戏台上将军的腰封。

他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印着巨大卡通奶牛头像的帆布环保袋,此刻正努力地想把一张写满字的纸往门缝里塞,粗壮的手指头戳着门板:

“楼总……啊呸!额代表楼世雄先生的全权律师‘诚信守诺’事务所!介是额滴工作证……啊不,是委托书复印件!额叫郭二蛋!是……呃……”他卡壳了一下,迅速低头瞄了一眼手里皱巴巴的纸,用更大的嗓门掩饰心虚,“是楼世雄先生远房表叔的三儿子滴大表哥的二大爷家滴外孙!也是……也是额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读书人!现在担任楼世雄先生南美矿业集团总裁高级私人助理及遗产权益临时管理人!”

他一口气报完这长长一串关系,脸涨得更红,喘了口气,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进昏暗的客厅,第一时间就被玄子那身即使破了、坐在破沙发里也遮不住价值的婚纱下摆闪了一下眼,眼神明显缩了缩,带了点惊疑不定。当他的目光扫到沙发对面,看到坐在……一团盘踞在地面上、泛着湿冷光泽的巨大深灰色……嗯,是章鱼须子上(?!)、穿着古装戴着巨大墨镜、嘴里还叼着半截薯片的白泽时,郭二蛋同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手里那个印着卡通奶牛的环保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几包调料酱(老干妈?)、一卷卫生纸、半盒没吃完的饼干、还有一个印着硕大“诚信守诺”Logo的破旧塑料文件夹……

空气死寂了三秒。

郭二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张红脸膛瞬间由红转白再泛起一丝铁青。他触电般猛地往后蹦了一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双手胡乱地在胸前交叉,摆出一个极其标准的、电视剧里乡下人初见大领导或者黄大仙时的标准作揖姿势,手指还在哆嗦:

“额滴个娘哎!土……土地爷爷显灵咧?!!”

他眼睛死死盯着白泽身下那条静静盘踞的粗壮腕足,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再不敢看白泽那非主流的墨镜脸,目光求助似的转向玄子,声音带着哭腔:“额……额没想打扰神仙清修!额滴个佛祖老天爷啊……俺叔公死得不冤!肯定是得罪真神了!这位……”他努力对着玄子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您是……这别墅的玄……玄女士吧?额……额真滴是来找您谈事滴!额村口二大爷可以作证!”

玄子看着门口这出堪称“村口情报站”与“走进科学现场”混搭的闹剧,再瞅瞅地上散落的那堆“遗产管理人”的装备(老干妈和卫生纸),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往上抽。她下意识地看向白泽。

白泽慢悠悠地把叼着的薯片嚼碎咽下,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墨镜转向门口那个处于惊悚混乱状态的郭二蛋,冰冷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带着点……被打扰了清修的淡漠不爽:

“郭二蛋。性别:男。年龄:53周岁零8个月。户籍所在地:西河省三水县郭家洼子村。工作履历:郭家洼子村小学代课教师(己辞),Aki桃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郭家洼子村广播站兼职广播员(因大喇叭扰民被投诉辞退),郭家洼子村红白喜事唢呐二把手(主吹哭丧调)。”

郭二蛋如遭雷击,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脸“妈呀他连我吹过哭丧调都知道这绝对是真神仙”的绝望表情,作揖的手抖得快变成帕金森:“神……神仙爷爷饶命!额真滴是个好人!额帮村口张寡妇挑过水哩!”

白泽停顿了一下,似乎很满意郭二蛋的恐惧效果。墨镜下那点视线转向地上散落的文件夹:“遗产权益管理人身份有效。‘三界合解办’初级备案编码:SB7482501。备案状态:待审核(预计驳回率99.98%)。临时授权有效期为:48小时。”

郭二蛋听得一脸懵,“三界合解办”是啥玩意儿?SB748?这数字听着怎么像骂人?驳回率99.98%?额滴个娘咧!他就知道这活儿干不成!他急得抓耳挠腮,也顾不上神仙不神仙了,弯腰撅腚就想往客厅里挤:“玄……玄女士!玄老板!您行行好!您听额说!额叔公他没了!遗产里头就这栋破……这栋房子最值钱!他欠了外面黑蛇帮天大的钱!钱庄老板黑老三说!说这房子下面……下面压着他们祖宗的聚宝盆!他限额三天内把钥匙交出来!不然就把额和额家那窝猪崽崽子都扔进矿坑里填土啊!”

他越说越急,眼眶都红了(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怕的),奋力想把那个破塑料文件夹往玄子这边推:“玄老板!您是大城市的有钱人!您不稀罕这烂……这金贵疙瘩!您发发慈悲把钥匙给额!额卖了猪崽……不是!额给您立长生牌位!每天三炷香!俺家那口子烙饼可好吃了!额天天给您送……”

玄子听得眉心首跳。黑蛇帮?祖传聚宝盆?卖猪崽立牌位?这都什么跟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指着地上的钥匙(白泽不知啥时候丢过去的)给郭二蛋下了最后通牒:

“钥匙拿去!立刻!马上!离开我家!还有……”她指了指地上那堆杂物,“把你的人间遗产管理工具收好!”

郭二蛋如蒙大赦,手忙脚乱一把抓住钥匙和地上的文件夹,塞进奶牛袋子里,连滚带爬地退出门外,在门口还对着白泽的方向鞠了一百八十度的躬:“谢谢神仙爷爷不杀之恩!谢谢玄老板大恩大德!额老郭家给您烧高香!俺家猪崽也会给您拱拱福滴!”

说完,他拽着破袋子,像只被狗撵的土拨鼠,撒丫子就消失在工地飞扬的尘土里,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被那间屋里的神仙和鬼宅吞掉。

大门沉重合拢,室内再次陷入昏暗。

玄子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感觉脑壳里塞满了浆糊:“‘三界合解办’?什么玩意儿?还有那个SB748……噗!”她后知后觉地笑出声,“黑蛇帮要找的聚宝盆?该不会是这栋楼的地基吧?白泽,这房子底下……该不会真压着什么值钱的?”

白泽没立刻回答。他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又摸出一袋薯片(青柠味的),拆开。宽大的古装袖子垂落,露出那只苍白的人形手和小半截缠绕着骷髅藤蔓戒指的指尖。

他捏起一片薯片,精准地送进墨镜下的嘴里,咔嚓咔嚓嚼了几下。冰冷的声音才在客厅里荡开:

“合解办。全称:‘三界重叠区域临时和谐关系处理与纠纷和解办事处(初级)’。非官方机构。民间调解组织。类似……街道办事处。”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找一个更恰当的形容词,最终补充,“效率低下。擅长和稀泥。”

玄子:“……” 果然!这SB748编号真是街道办的画风!

白泽的墨镜转向玄子,镜片反着平板电脑幽幽的光。“聚宝盆?”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毫无情绪起伏,“地基下方十三点五米处,检测到高密度惰性金属矿脉。主要成分:铝、锌、铁。表层土壤存在微量金元素流失痕迹。”

铝、锌、铁?微量金?流失?

玄子愣了三秒。矿脉?流失?这……

一股极其荒谬的联想如同脱缰野马在她脑海中奔腾!

难道……郭二蛋口中的“聚宝盆”根本不是神话里的宝贝!而是那个黑蛇帮的老大“黑老三”,早些年在这荒滩上非法淘金,把点破烂家底藏在了这片烂尾别墅的地基底下?!结果别墅一烂尾,地价跳水,“聚宝盆”也跟着被埋了?!

这算什么?现实版守“矿”待兔?!黑老三成了看守自己贼赃的苦主?!怪不得要疯了似的让郭二蛋来抢钥匙!他怕的不是房子没了,是怕有人挖地基动土把他那点偷来的小金砂扬了?!

玄子想明白了这一层,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从荒谬到哭笑不得再到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嘲弄。这帮人……真是绝配!

就在这时!

白泽的平板屏幕猛地一闪!

一个代表楼敏敏的红点旁,出现了一个新的信息提示框:

警告!二级复合任务触发!

目标:楼敏敏

情绪状态:极端愤怒+恐慌性报复升级!

关联行为:己重金雇佣‘贾半仙(灵异界三流神棍)’!携带:开光桃木剑(义乌批发)、喷壶圣水(自来水+香精)、定制版引雷符(静电原理)!

目标坐标:正在快速接近别墅外围!

任务预测:试图对‘神祇住所(本宅)’进行低烈度‘法术清洗’行为!

建议应对措施:

[1. 自动开启‘跳闸节电’模式——营造停电惊吓氛围]

[2. 启动‘幻影守护者’(虚拟投影吓尿系列)]

[3. 首接物理反击——章鱼足水弹喷射(基础套餐免费)]

平板冰冷的荧光映照着白泽微微抬起的下巴,墨镜边缘似乎勾着一丝极淡的、近乎兴致盎然的弧度。

咔嚓。

他慢悠悠地又往嘴里塞了一片青柠味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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