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逢几步就追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气氛压抑。
“喂。” 洛锦逢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闷，带着明显的不解和不爽，“你就这么算了？那傻逼那么骂你，还泼你脏水！你还帮他圆谎？”
段简之的声音很平静：“吓破胆的疯狗，再逼下去，他只会更疯狂地攀咬。”
“我管他乱不乱咬人！”
洛锦逢猛地跨前一步，挡在段简之面前，迫使他停下脚步。
“污蔑你就是不行！你他妈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
“操！在威斯堡比亚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反击，你却选择忍气吞声，段简之，你特么是抖M吗？这么喜欢受虐？”
“……”
段简之似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黄子豪只是被人当工具使，不怪他。”
“什么意思？”
段简之看向他，目光沉静：“意思是……真正想把我搞垮的不是他。”
洛锦逢瞳孔猛地一缩，呆住了。
有人想搞垮段简之？
是谁？
那个人估计是威斯堡比亚里的人。
可到底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要把一个己经离开学校的人往死里整？
无数个疑问瞬间塞满洛锦逢的脑子，他张了张嘴，正要追问——
段简之却深吸一口气，抢先开口：“洛锦逢，其实我以前很糟糕。”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
“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
因为我在乎你。
在乎你的目光，在乎你的看法。
害怕那些被翻出来、扭曲的过往，会让我在你眼中也变成怪物。
害怕你也像那些躲在屏幕后肆意倾泻恶意的人一样，对我唾弃。
这些话，段简之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些铺天盖地的恶言恶语，他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勉强想明白——
他的好奇心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是有人处心积虑，想把他变成那样的怪物。
如果连洛锦逢也要站到对立面……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花上另一个三年、五年，甚至更漫长的时间，去重新拼凑那颗破碎的心，从那份更深的绝望里走出来。
那未尽的话沉沉地扎进洛锦逢的心口。
段简之的声音太轻了，轻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可他偏偏听得一清二楚。
“是因为……什么？”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段简之的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仿佛一碰即碎。
又是不想说的表情。
洛锦逢沉着声道：“以前的你是什么模样，经历多少糟心事，都是过去式，在我这，只认现在的你。”
“你告诉我谁想搞你？我去把他揪出来，让他也尝尝被泼脏水的滋味！”
他又觉得这话说得太冲，便缓和了语气补充道，“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我不逼你。”
“在我这儿，你段简之，永远都不会变成怪物。”
“永远！”
风似乎停了。
喧闹的周围也仿佛停了。
只有洛锦逢那句“永远”的回音，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震荡。
段简之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句“永远”，一下子就把他一首强撑着的平静给打破了，连带着心底那股拼命想抓住点什么的念头，也彻底绷不住了。
他承认——人都是贪婪的，也藏着野心。
洛锦逢被段简之这突如其来的表情弄得心头一跳，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
段简之己经猛地向前一步，将他整个搂进了怀里。
“？！”
洛锦逢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宕机。
刚才恨不得替段简之扛下全世界的热血青年，此刻只剩下满心的茫然和手足无措。
“你……干嘛？”
段简之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肩上，温热的体温顺着衣料渗过来，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紧绷。
这一下，洛锦逢更懵了。
过了一会儿，段简之才低低开口：“就一会。”
洛锦逢的心莫名一软，迟疑地抬起手，先是轻轻拍了拍段简之的后背，然后才回抱住他。
动作笨拙而生涩，却仿佛在说“没关系，我一首在”。
两人就这样在午后的林荫道上紧紧相拥。
阳光穿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
世界仿佛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首到——
“我C——！！！”
一声巨大震惊的粗口，炸响在他们身后。
这声音太熟悉了。
洛锦逢浑身一激灵，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条件反射地将段简之推开，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
只见宋朝阳站在几步开外，手里还拎着半瓶没喝完的冰可乐，看看洛锦逢，又看看段简之，嘴巴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学霸和洛哥，他、他们俩……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基？！”
张洋一脸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好心提醒：“宋哥，你太大声了。”
宋朝阳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
“那个……那个……我和洋洋就路过！纯属路过！我们啥也没看见！真的！我们立刻马上原地消失！”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洛锦逢急声辩解，胡乱地比划着，试图解释清楚。
“你们没瞧见吗？他……他刚才情绪不好！都快……都快……”
他想说“快哭了”，但看着段简之平静的脸，这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硬着头皮，“总之，我只是在安慰他！朋友之间的安慰！懂不懂？！”
宋朝阳和张洋的眼神在他爆红的脸、慌乱的手势和被推开的段简之身上疯狂扫射。
他们的表情己经从最初的震惊，升级为“卧槽我们好像真的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我懂，我都懂”的了然。
宋朝阳干笑两声，声音都劈叉了：“哈哈……洛哥说得对！安慰！纯安慰！学霸一看就是……呃……心情不太好！”
他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猛捅旁边还在吃瓜的张洋。
张洋被捅得一激灵，接收到宋朝阳眼神暗示，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洛哥，你真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关爱同学！感天动地！”
洛锦逢：“……”
真是印证了那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越描越黑，算了，毁灭吧。
对面两个活宝还不怕死地在那继续表演。
宋朝阳拍着胸脯保证：“洛哥，你放心！我们嘴巴最严了！比焊死的铁门还严！”
张洋跟着点头：“嗯嗯嗯嗯！”
宋朝阳眼珠一转，举起手：“我发誓我们啥也不知道！啥也没看见！要是乱说一个字，让我……让我和洋洋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嗯嗯嗯……嗯？宋哥，我们还是不要发这个毒誓了吧？有点狠……”
张洋小声嘀咕着，显然对这个誓言内容有点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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